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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去母亲和长女

我是哈利路亚大婶 by 崔子实

当我把信仰置之度外,只顾拼命赚钱时,母亲天天流着眼泪为我做通宵祷告。接着为了唤醒我沉睡的信仰又做起了禁食祷告,而我总是忙着外面的事,很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母亲总是瞅准机会不厌其烦的用圣经的话语教导我。一次,也是很晚回家,正碰上母亲拿着圣经,她打开圣经指着一节经文说:“孩子啊,雅各书一章十五节讲:‘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了,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你不要太沉迷于财物了。远离上帝,定睛在虚无的钱财上时,钱财会长出翅膀,如鹰向天飞去。这是箴言二十三章五节里的话。钱是时有时无的东西,只有上帝的话是永远长存不变的。所以我劝你不要疏忽了信仰生活。”

每当这时我都不耐烦地回答说:

“唉呀,妈,你怎么整天就找那样的经文呢?那些经文我早知道了。现在我还年轻,正是赚钱的时候,等我赚够了钱,出了名后再好好信主不成吗?还可以用那些钱盖神学院,救济穷人,到那时您就看我怎样为主做工吧。”然后就避开母亲,躲进被窝里,偶尔母亲唤醒我说:

“子实,白天你忙得不可开交,凌晨就和我一起参加晨更祷告会吧。”

这时我就发火地说:“妈,白天我那么忙,多累呀,到了晚上应当充分休息才对,要不生病怎么办?要去你自己去吧。”

就这样我忘却了在新议州认罪忏悔时向上帝许的愿,一次又一次地犯了主日。偶尔去一趟教会也是在转一圈厂区,接待完几位客人之后,那时礼拜已接近尾声,大家都在唱闭会歌。刚开始也觉得没脸见牧师和教友们,心怀愧疚。可是如此一、两次后就肆无忌惮了,觉得总比游手好闲的人正点参加礼拜强多了。如果把时间当做金钱的话,我的时间大可以和献上两个小钱的寡妇相媲美了。我洋洋自得,根本没把母亲的动怒放在心上。有一天也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去参加主日礼拜。

母亲招呼过去,劈头就说:

“子实,你是个贼婆娘。”

我有点心慌,问:

“怎么了?”

“把上帝的日子窃为己有的,不就是贼吗?男的叫贼汉子,你得叫贼婆娘。在这世上也把小偷抓进牢里,偷窃上帝日子的,难道上帝会放任不管吗?”

看到母亲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陈恐慌。

(再这么下去,不得被上帝惩罚吗?越过三·八线时许的愿到现在一个也没还,又不顺服祷告的母亲,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象约伯一样失去财产和儿女呢。)

当时我的确有了一点不安,但事情过去了,我又一如既往,继续犯了主日。每一次没参加主日礼拜的时候,那天下午必有车蒙救牧师到公司或家里来探访,所以礼拜天不上教会时,干脆叮嘱公司秘书和家里的佣人,要是有牧师来电话或亲自来,就说我不在。

有一个礼拜天,我呆在家里没去做礼拜。突然从大门外传来车牧师的声音。我慌忙躲进壁橱里,并示意圣光不要说我在家。可是忙中出错,我的裙子被门夹住了,并且车牧师已经站在门口也不能动弹了,急得我出了一身的汗。

“小圣光,妈妈上哪去了?我看她今天没上教会来啊。”那时只有四岁的圣光好象在讲“妈妈在壁橱里”。紧接着传来了车牧师祷告的声音,是极为恳切的祝福祷告。在黑暗的壁橱里我开始为自己感到脸红。然而脸红归脸红,我照样远离教会,疏忽礼拜。车牧师到公司来探访时,我就从对过的中餐部点一桌好吃的来敷衍了事。可是车牧师什么也不吃,只做完祝福的祷告就走了。我如此地伤害了上帝的仆人,不孝于母亲。有时,特别是到外地催款时,也曾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人。

(妈说的对,妈还能活多长时间呢,我净惹她生气,贪婪带给我的只有疲惫,人也不能活上千万年,何苦这么累呢?这次回去一定要顺服母亲,少赚些钱也得圣守主日,好好做十分之一奉献。)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一回到家就觉得母亲的教训是老生常谈了。古人云:良药苦口。我从来就没思虑过违背母亲的教训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我开始讨厌母亲用那么大的热情去服侍教会。有一天,母亲去探访在医院长期住院的士兵时,把家里的辣椒酱全都拿去了。一整个夏天,家里连沾生菜吃的辣椒酱也没有了,我很不高兴地说:“妈,信主也不能过份哪,都拿去了,家里人吃什么?不顾家怎么行呢?”

开始脱离信仰之轨的我,越发不可收拾了。母亲出于爱主的心,帮助有病的被人遗忘的人,可是我做为一个钱多得没地方放的大老板却对一坛辣椒酱斤斤计较,回想起来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当时我不但愧对母亲,而且亏欠了上帝的荣耀。

有一天,我到外面去催款,转了十多天,最后一站到了仁川纺织厂时,接到长女福子病危的电报。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病危了?我心里很纳闷。不管怎么样,我得先回去看看。于是我放下手里的一切,急急忙忙赶回了镇海。快到家门的时候,不知怎么我想先看看母亲,于是就拐进了弟弟家,那时在海军陆战队任后勤司令的弟弟和母亲住在我家的前院里。

没想到母亲也病卧在床,人几乎都虚脱了。从我出门那天晚上开始母亲就吃不下任何饭菜了,这十多天来母亲一直等着我回家。这期间母亲已经做好了进天国的准备。见到了我,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流着泪说:

“子实,我已经认清了六十九年来所犯下的罪过,后天就要回天家了。”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柔婉,是我听惯了几十年的声音,是遇到任何大风大浪也不曾改变的声音。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永远不会老。然而母亲的确年近七旬了,七十年苍桑岁月的印迹刻满了母亲的额头,那密密细细的皱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什么时候母亲变得这么苍老了呢?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归来,一切都让我感到生疏。望着母亲苍白的脸,我心如刀割,一股遏制不住的悔恨涌上心头,我又急又怕,好象要一口气弥补这些年来的孝敬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妈,您不要乱说了……别说这些了。您得给我一次机会,好让我顺服您的话,孝敬您……怎么说要走了呢?

“好吧,从今天开始做天国的经理吧。不要老想着赚钱……你可得记住**话……还有你的大闺女福子要追随我进天国了。我走后几天她要跟着我,把她埋在我的右边吧。”

我对长女福子的事没怎么听进去,因为眼前想的只有母亲一个人,所以我应付地说:

“妈,亚伯拉罕也顺服上帝,把百岁得的儿子以撒献到摩利亚山上。留在这世上和带到天上不都是出于上帝的旨意吗?”

母亲用力抓住我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

“说的是不错……别说完了到时候后悔……要做个永远不后悔的天国经理。”

这时母亲好像疲惫已极,慢慢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凭泪水顺着一道道皱纹流到耳边。我无声地哭泣着。往事如烟,那么不经意地就浮现在我的眼前。

徒家四壁的童年孕育了长大赚大钱住瓦房的美梦,在这个美好梦想的驱使下我不断努力,结果如愿地成了一名职业女性,拿相当于抚恤金的津贴。夜以继日地去接生、办工厂、下海捕捞,如今还跑遍了韩国全境。终于家庭富裕了,让母亲过上了好日子,要什么有什么,好象一切都完善无缺。听了母亲一席话,我才如梦方醒,发现我的过去不过是片纸一张,而且就要被火烧尽了。母亲盼望的不是住大瓦房,吃美味的饮食,穿绫罗绸缎的豪华生活,也没有希望我成为大老板、女强人。可是我怎么才想到这些呢?我一边想一边哭,这时母亲打手势让我回家看看。我抹着眼泪默默地走出了弟弟家的门。

长女福子跟着她的舅母坐着吉普车去参加第一届龙门奋兴会时,路上翻了车,从那以后发烧病危了。后来才知道翻车时撞伤了头,当时怕我担心没告诉我,所以我和医生都以为是脑膜炎,那个时候被诊断为脑膜炎就等于是判了死刑。请陆海空三军的名医前来诊治,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后来在东莱温泉圣洁教会牧会的车蒙救牧师听到福子有病的消息后,来为她做了通宵祷告。

福子还发着烧,而且越来越厉害了,身子象火炉一样滚烫,一会儿就昏迷不醒了。医生们催促我们把福子单独隔离起来护理,第二天只好把福子送往四十公里外的海军医院。到了医院打一针后整理床位时,接到了母亲就要去世的消息。我这才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唉呀,妈说后天就归天了,可我光顾了孩子,把妈妈都忘了。)

我流泪满面一口气跑到家时,晚了一步,母亲刚刚归天了。我追悔莫及,抱着母亲尚温热的身子嚎啕大哭。

“妈妈,不孝的女儿回来了,都过了四十岁也没让您宽心过一次,女儿实在不孝啊……”

就在那时,奇迹出现了,已经归天的母亲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我惊喜交加,抓住这个机会,把孩子们都领到跟前,让他们在上帝面前悔改过去对不起外婆的地方。老大圣水悔改偷吃过外婆的两块饼干,如此这番,等孩子们悔改完了后,我也一五一十地告白对不起母亲的事,然后求她饶恕,这时母亲吃力地把手放到胸前,又向天指了指,我顿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她是想说:

“子实,你得尽心尽力地当好天国的经理。”

我一把握住那个手指,认真地说:

“妈,我一定要当好天国的经理,热心地出席教会礼拜,参加晨更祷告,认真做十分之一奉献,努力服事教会的各项事工。”

母亲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脸上挂着宽慰的笑容安祥地合上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母亲走了,为我家不住祷告的母亲永远地走了,无论怎样呼唤也一去不复返了,我是何等伤心、悔恨、自怜,心里空荡荡的。这时,魔鬼撒但最容易趁虚而入,它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向我们家猛扑过来。那时,丈夫在重病房里照料福子,家里只有佣人和三个孩子。为母亲送完殡,照料孩子们安睡后,我又赶到了医院,整夜地看护福子,第二天清晨我才想起来孩子们身边没人,十分担心,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进村口时,我发现邻居们向我打招呼时的眼光有些异常。我心想,可能是因为母亲去世的缘故,到了家,我才知道,三个孩子差点儿都被烧死。昨天晚上,我给孩子们铺好被打好蚊帐,一直到他们三个入睡我才去的医院。可是用木材造的房子因漏电起了火,烧着了蚊帐,孩子们惊醒了,要跑出来,却在慌乱中被蚊帐困住,怎么也出不来,眼看大火就要烧着他们了,恰巧隔壁的金大尉在凌晨二点左右上卫生间时闻到了呛人的烟气,他跑出来一看,我们家正火光冲天,他来不及穿衣服,顾不上翻越铁丝网时刮破的小腿肚,用大油桶里的水扑灭了火,把孩子们从蚊帐里抱了出来,感谢上帝!要不是圣灵叫醒金大尉,差一点就酿成了大祸,在失去母亲的那天晚上,差一点也失去三个孩子。这件事犹如雪上加霜,在我空荡荡的心里罩上了恐惧的阴影。

福子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了,由于高烧总是昏迷不醒。偶尔醒过来就抓住我的手说:

“妈妈只贪财,以后要下地狱的。这世上的财物被焚烧时,妈妈只能去地狱。”

后来才知道,我出差不在家时,她常和母亲为我流泪祷告,虽然只有十五岁,孩子说出的话,却象针一样扎痛了我的心。

一九五三年八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天,我心爱的女儿福子追随着她的外祖母到天国去了。同时失去母亲和长女的我,好象失去了生活的盼望,是我只顾赚钱,坐轿车眩耀有钱的罪价,使我同时失去了母亲和长女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流血,象要撕裂一样,我真是负罪累累。

(上帝,我就是自作自受,受你审判是应该的,长女之死是埃及人所受的灾难,而我是罪有应得,圣经上说,父母的罪使三、四代人受咒诅,我亲眼看到了这句话在我身上应验了。上帝,母牛不想过约但河时,牛犊先过了河,母牛只好跟着牛犊过河。同样,我要效法女儿的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要去天国。)

在死去的女儿面前,我流着泪献上了感恩的祷告,我怕发怨言连我自己也死了,可是在旁边的弟妹却说:

“大姐,你清醒一下吧,女儿都死了,感谢什么?哭都来不及呢,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抹着眼泪回答说:

“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感恩。”

突然我心中涌出这样一个信念:这世上的财物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人生终极的目的就是荣耀上帝,将来进天国。照理说,失去了挚爱的人应该哭天喊地,可是我也不知什么缘故,反而认为福子能进天国是有福的,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发出了感恩和赞美,后来我才领悟到那是圣灵用强大的能力迫使我做的感恩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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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信仰置之度外,只顾拼命赚钱时,母亲天天流着眼泪为我做通宵祷告。接着为了唤醒我沉睡的信仰又做起了禁食祷告,而我总是忙着外面的事,很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母亲总是瞅准机会不厌其烦的用圣经的话语教导我。一次,也是很晚回家,正碰上母亲拿着圣经,她打开圣经指着一节经文说:“孩子啊,雅各书一章十五节讲:‘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了,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你不要太沉迷于财物了。远离上帝,定睛在虚无的钱财上时,钱财会长出翅膀,如鹰向天飞去。这是箴言二十三章五节里的话。钱是时有时无的东西,只有上帝的话是永远长存不变的。所以我劝你不要疏忽了信仰生活。” 每当这时我都不耐烦地回答说: “唉呀,妈,你怎么整天就找那样的经文呢?那些经文我早知道了。现在我还年轻,正是赚钱的时候,等我赚够了钱,出了名后再好好信主不成吗?还可以用那些钱盖神学院,救济穷人,到那时您就看我怎样为主做工吧。”然后就避开母亲,躲进被窝里,偶尔母亲唤醒我说: “子实,白天你忙得不可开交,凌晨就和我一起参加晨更祷告会吧。” 这时我就发火地说:“妈,白天我那么忙,多累呀,到了晚上应当充分休息才对,要不生病怎么办?
要去你自己去吧。” 就这样我忘却了在新议州认罪忏悔时向上帝许的愿,一次又一次地犯了主日。偶尔去一趟教会也是在转一圈厂区,接待完几位客人之后,那时礼拜已接近尾声,大家都在唱闭会歌。刚开始也觉得没脸见牧师和教友们,心怀愧疚。可是如此一、两次后就肆无忌惮了,觉得总比游手好闲的人正点参加礼拜强多了。如果把时间当做金钱的话,我的时间大可以和献上两个小钱的寡妇相媲美了。我洋洋自得,根本没把母亲的动怒放在心上。有一天也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去参加主日礼拜。 母亲招呼过去,劈头就说: “子实,你是个贼婆娘。” 我有点心慌,问: “怎么了?” “把上帝的日子窃为己有的,不就是贼吗?男的叫贼汉子,你得叫贼婆娘。在这世上也把小偷抓进牢里,偷窃上帝日子的,难道上帝会放任不管吗?” 看到母亲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陈恐慌。 (再这么下去,不得被上帝惩罚吗?越过三·八线时许的愿到现在一个也没还,又不顺服祷告的母亲,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象约伯一样失去财产和儿女呢。) 当时我的确有了一点不安,但事情过去了,我又一如既往,继续犯了主日。每一次没参加主日礼拜的时候,那天下午
必有车蒙救牧师到公司或家里来探访,所以礼拜天不上教会时,干脆叮嘱公司秘书和家里的佣人,要是有牧师来电话或亲自来,就说我不在。 有一个礼拜天,我呆在家里没去做礼拜。突然从大门外传来车牧师的声音。我慌忙躲进壁橱里,并示意圣光不要说我在家。可是忙中出错,我的裙子被门夹住了,并且车牧师已经站在门口也不能动弹了,急得我出了一身的汗。 “小圣光,妈妈上哪去了?我看她今天没上教会来啊。”那时只有四岁的圣光好象在讲“妈妈在壁橱里”。紧接着传来了车牧师祷告的声音,是极为恳切的祝福祷告。在黑暗的壁橱里我开始为自己感到脸红。然而脸红归脸红,我照样远离教会,疏忽礼拜。车牧师到公司来探访时,我就从对过的中餐部点一桌好吃的来敷衍了事。可是车牧师什么也不吃,只做完祝福的祷告就走了。我如此地伤害了上帝的仆人,不孝于母亲。有时,特别是到外地催款时,也曾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人。 (妈说的对,妈还能活多长时间呢,我净惹她生气,贪婪带给我的只有疲惫,人也不能活上千万年,何苦这么累呢?这次回去一定要顺服母亲,少赚些钱也得圣守主日,好好做十分之一奉献。)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一回到家就觉得母亲的教训是老
生常谈了。古人云:良药苦口。我从来就没思虑过违背母亲的教训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我开始讨厌母亲用那么大的热情去服侍教会。有一天,母亲去探访在医院长期住院的士兵时,把家里的辣椒酱全都拿去了。一整个夏天,家里连沾生菜吃的辣椒酱也没有了,我很不高兴地说:“妈,信主也不能过份哪,都拿去了,家里人吃什么?不顾家怎么行呢?” 开始脱离信仰之轨的我,越发不可收拾了。母亲出于爱主的心,帮助有病的被人遗忘的人,可是我做为一个钱多得没地方放的大老板却对一坛辣椒酱斤斤计较,回想起来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当时我不但愧对母亲,而且亏欠了上帝的荣耀。 有一天,我到外面去催款,转了十多天,最后一站到了仁川纺织厂时,接到长女福子病危的电报。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病危了?我心里很纳闷。不管怎么样,我得先回去看看。于是我放下手里的一切,急急忙忙赶回了镇海。快到家门的时候,不知怎么我想先看看母亲,于是就拐进了弟弟家,那时在海军陆战队任后勤司令的弟弟和母亲住在我家的前院里。 没想到母亲也病卧在床,人几乎都虚脱了。从我出门那天晚上开始母亲就吃不下任何饭菜了,这十多天来母亲一直等着我回家。这期间母亲
已经做好了进天国的准备。见到了我,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流着泪说: “子实,我已经认清了六十九年来所犯下的罪过,后天就要回天家了。”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柔婉,是我听惯了几十年的声音,是遇到任何大风大浪也不曾改变的声音。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永远不会老。然而母亲的确年近七旬了,七十年苍桑岁月的印迹刻满了母亲的额头,那密密细细的皱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什么时候母亲变得这么苍老了呢?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归来,一切都让我感到生疏。望着母亲苍白的脸,我心如刀割,一股遏制不住的悔恨涌上心头,我又急又怕,好象要一口气弥补这些年来的孝敬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妈,您不要乱说了……别说这些了。您得给我一次机会,好让我顺服您的话,孝敬您……怎么说要走了呢? “好吧,从今天开始做天国的经理吧。不要老想着赚钱……你可得记住**话……还有你的大闺女福子要追随我进天国了。我走后几天她要跟着我,把她埋在我的右边吧。” 我对长女福子的事没怎么听进去,因为眼前想的只有母亲一个人,所以我应付地说: “妈,亚伯拉罕也顺服上帝,把百岁得的儿子以撒献到摩利亚山上。留在这世上和带到天上不都是出于上
帝的旨意吗?” 母亲用力抓住我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 “说的是不错……别说完了到时候后悔……要做个永远不后悔的天国经理。” 这时母亲好像疲惫已极,慢慢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凭泪水顺着一道道皱纹流到耳边。我无声地哭泣着。往事如烟,那么不经意地就浮现在我的眼前。 徒家四壁的童年孕育了长大赚大钱住瓦房的美梦,在这个美好梦想的驱使下我不断努力,结果如愿地成了一名职业女性,拿相当于抚恤金的津贴。夜以继日地去接生、办工厂、下海捕捞,如今还跑遍了韩国全境。终于家庭富裕了,让母亲过上了好日子,要什么有什么,好象一切都完善无缺。听了母亲一席话,我才如梦方醒,发现我的过去不过是片纸一张,而且就要被火烧尽了。母亲盼望的不是住大瓦房,吃美味的饮食,穿绫罗绸缎的豪华生活,也没有希望我成为大老板、女强人。可是我怎么才想到这些呢?我一边想一边哭,这时母亲打手势让我回家看看。我抹着眼泪默默地走出了弟弟家的门。 长女福子跟着她的舅母坐着吉普车去参加第一届龙门奋兴会时,路上翻了车,从那以后发烧病危了。后来才知道翻车时撞伤了头,当时怕我担心没告诉我,所以我和医生都以为是脑膜炎,那个时候被诊断为
脑膜炎就等于是判了死刑。请陆海空三军的名医前来诊治,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后来在东莱温泉圣洁教会牧会的车蒙救牧师听到福子有病的消息后,来为她做了通宵祷告。 福子还发着烧,而且越来越厉害了,身子象火炉一样滚烫,一会儿就昏迷不醒了。医生们催促我们把福子单独隔离起来护理,第二天只好把福子送往四十公里外的海军医院。到了医院打一针后整理床位时,接到了母亲就要去世的消息。我这才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唉呀,妈说后天就归天了,可我光顾了孩子,把妈妈都忘了。) 我流泪满面一口气跑到家时,晚了一步,母亲刚刚归天了。我追悔莫及,抱着母亲尚温热的身子嚎啕大哭。 “妈妈,不孝的女儿回来了,都过了四十岁也没让您宽心过一次,女儿实在不孝啊……” 就在那时,奇迹出现了,已经归天的母亲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我惊喜交加,抓住这个机会,把孩子们都领到跟前,让他们在上帝面前悔改过去对不起外婆的地方。老大圣水悔改偷吃过外婆的两块饼干,如此这番,等孩子们悔改完了后,我也一五一十地告白对不起母亲的事,然后求她饶恕,这时母亲吃力地把手放到胸前,又向天指了指,我顿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她是想说: “子实
,你得尽心尽力地当好天国的经理。” 我一把握住那个手指,认真地说: “妈,我一定要当好天国的经理,热心地出席教会礼拜,参加晨更祷告,认真做十分之一奉献,努力服事教会的各项事工。” 母亲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脸上挂着宽慰的笑容安祥地合上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母亲走了,为我家不住祷告的母亲永远地走了,无论怎样呼唤也一去不复返了,我是何等伤心、悔恨、自怜,心里空荡荡的。这时,魔鬼撒但最容易趁虚而入,它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向我们家猛扑过来。那时,丈夫在重病房里照料福子,家里只有佣人和三个孩子。为母亲送完殡,照料孩子们安睡后,我又赶到了医院,整夜地看护福子,第二天清晨我才想起来孩子们身边没人,十分担心,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进村口时,我发现邻居们向我打招呼时的眼光有些异常。我心想,可能是因为母亲去世的缘故,到了家,我才知道,三个孩子差点儿都被烧死。昨天晚上,我给孩子们铺好被打好蚊帐,一直到他们三个入睡我才去的医院。可是用木材造的房子因漏电起了火,烧着了蚊帐,孩子们惊醒了,要跑出来,却在慌乱中被蚊帐困住,怎么也出不来,眼看大火就要烧着他们了,恰巧隔壁的金大尉在凌晨二点左右
上卫生间时闻到了呛人的烟气,他跑出来一看,我们家正火光冲天,他来不及穿衣服,顾不上翻越铁丝网时刮破的小腿肚,用大油桶里的水扑灭了火,把孩子们从蚊帐里抱了出来,感谢上帝!要不是圣灵叫醒金大尉,差一点就酿成了大祸,在失去母亲的那天晚上,差一点也失去三个孩子。这件事犹如雪上加霜,在我空荡荡的心里罩上了恐惧的阴影。 福子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了,由于高烧总是昏迷不醒。偶尔醒过来就抓住我的手说: “妈妈只贪财,以后要下地狱的。这世上的财物被焚烧时,妈妈只能去地狱。” 后来才知道,我出差不在家时,她常和母亲为我流泪祷告,虽然只有十五岁,孩子说出的话,却象针一样扎痛了我的心。 一九五三年八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天,我心爱的女儿福子追随着她的外祖母到天国去了。同时失去母亲和长女的我,好象失去了生活的盼望,是我只顾赚钱,坐轿车眩耀有钱的罪价,使我同时失去了母亲和长女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流血,象要撕裂一样,我真是负罪累累。 (上帝,我就是自作自受,受你审判是应该的,长女之死是埃及人所受的灾难,而我是罪有应得,圣经上说,父母的罪使三、四代人受咒诅,我亲眼看到了这句话在我
身上应验了。上帝,母牛不想过约但河时,牛犊先过了河,母牛只好跟着牛犊过河。同样,我要效法女儿的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要去天国。) 在死去的女儿面前,我流着泪献上了感恩的祷告,我怕发怨言连我自己也死了,可是在旁边的弟妹却说: “大姐,你清醒一下吧,女儿都死了,感谢什么?哭都来不及呢,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抹着眼泪回答说: “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感恩。” 突然我心中涌出这样一个信念:这世上的财物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人生终极的目的就是荣耀上帝,将来进天国。照理说,失去了挚爱的人应该哭天喊地,可是我也不知什么缘故,反而认为福子能进天国是有福的,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发出了感恩和赞美,后来我才领悟到那是圣灵用强大的能力迫使我做的感恩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