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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的爱

我爱吕西安 by 帕特里夏·圣约翰

第二十二章 完全的爱

吉瓦特先生早早就醒来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暴风雪已经止住了,因为山谷里非常宁静。 他想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天要回家了。

他很高兴自己要回家了。 生病后,他上山来疗养,呼吸一下山里的空气。 现在他觉得身体更加强壮,已经预备好要开始工作了。 今天他将搭乘早班火车,在中午之前回到湖边的家中。 他会面对怎样的欢迎呀? 孩子们会高兴得大呼小叫的! 一想到他们,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结实的马克、快乐的卷发伊薇特、严肃的吉恩·保罗,还有小婴儿克莱尔。 接着他想到了他们的妈妈,她像伊薇特一样,也是头发卷卷的,是个快乐的可人儿,只是常常在一天结束的时候累得精疲力竭。 他希望能够找到人手帮帮她。 自从保姆一个月前结婚离开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照顾孩子。 等他回家后,再看看该怎么帮助她吧。

吉瓦特先生起床穿好衣服,刮胡子的时候还一边吹着口哨。 就在他要剃完胡子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 吉瓦特先生诧异地喊道。 现在才刚刚五点半,距离早饭时间还早。

门开了。 夜班的服务生走进来,他好像刚刚听到一个神秘莫测的消息。

“打扰了,先生。 您没有约客人过来见面吧?” 他问道,脑袋还询问似的侧向一边。

“客人?” 吉瓦特先生有些惊讶。 “在这种天气和这个时间? 当然没有了。”

“那好,先生。” 服务生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讲给吉瓦特先生。 “是这样的。 大约15分钟之前,我听到有人敲门。 我开了门,发现外面台阶上站着一个手拿雪板的男孩儿,看起来十一二岁。 他全身上下白得像纸一样,看起来更像是个鬼魂,而不是个男孩儿。 ‘我要见吉瓦特先生。 ’他连‘早上好’之类的话都没有说,说完这句话后就坐在台阶上,把头靠在门上。 我跟他说:‘孩子,你不能这么早过来拜访别人! 他现在还在床上睡觉呢。 ’‘那么我就等着吧。 ’他说完就把头俯伏在膝盖上了。

“我可不想看一个孩子那样坐在门口,就把他的雪板拿下来,把他拉进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你从哪儿来? ’我问他。 ‘从普里多尔来。 ’他说。 我又问他:‘你怎么来的? 早班车还没有通呢。 ’他说:‘我从隘口过来的。

“先生,我看见那个男孩儿,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他现在就坐在大厅里。 刚才我经过你房门口,看到亮着灯,我就想还是进来问问你是不是愿意见见他。”

“我当然要去见见他,”吉瓦特先生说,“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是刚刚从隘口赶来的。 我觉得,经验丰富的向导在昨天都过不了隘口,那里的状况一定极其糟糕。”

服务生耸了耸肩,带路往楼下走去。 当他们到了大厅,都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声,跑向前去。 吕西安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脸色煞白地晕倒在地板上。

吉瓦特先生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 “我把这个男孩儿带到我的房间里,”他对手足无措的服务生说,“你给我送几瓶热水、一些白兰地和一些热咖啡来。 速度要快。”

回到楼上他的房间里,吉瓦特先生把男孩儿放在自己的床上,脱下他已经湿透的靴子和袜子,用手摩擦着他冰凉的双脚。 接着,医生脱下他被雪冻硬的衣服,把他裹在毯子里。 这时,那个服务生赶来了,大口喘着气,手中拿着暖水瓶、白兰地和冒着热气的咖啡。

吉瓦特先生把热水瓶放好,把一勺白兰地喂到吕西安苍白的嘴唇中。 吕西安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发出了一声疲劳的叹气,咽下了白兰地。

“好了,孩子。” 吉瓦特先生说,“你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几分钟后,吕西安睁开了双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和善的脸,忍不住心里猜想这是谁。 他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他昏昏欲睡。 他想最好从现在一直到永远,就这么待着,再也不要动了。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那个专注地看着自己、长着和善面孔的人是谁。

“你是谁?” 他喃喃低语道。

吉瓦特先生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把吕西安的头扶起,给他喂了些热咖啡。 吕西安慢慢地咽下去,因为他现在往下咽东西还很艰难。 然后,他再次问:“你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

“我是吉瓦特先生,”医生回答说,“我不认识你,但是我听说你想要见我。”

吕西安傻傻地看着他。 他太累了,累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但是,他逐渐觉得暖和起来,加上又喝了些咖啡,他的头脑逐渐清晰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就是那个伟大的、聪明又有名的医生吗?”

“不,我只是个医生。”

“你能够治好不能走路的孩子吗?”

“有时候我能,不过要看是什么让他们无法走路的。”

“他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他现在拄着拐杖穿着大靴子走路。”

“他是谁?” 吉瓦特先生困惑地问。

“丹尼尔·伯尼尔,他6岁了,住在我家附近的木屋中。 我来就是想问,你能不能治好他。 我有钱,能够付得起。”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昨天晚上我姐姐告诉我的。 我姐姐是这里的服务员。”

“那么大的暴风雪,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用雪板,从隘口那里过来的。”

“孩子,这不可能。 你不可能在暴风雪中从那里过来的。”

“但是我过来了,没有别的路能够过来。”

的确如此,再没有其他的路了。 吉瓦特先生坐在那里看着男孩儿,好像他是个稀世珍宝。 这时,吕西安偷偷把手伸到身上穿的衬衫里面,拿出了装得满满的袜子。

“先生,”他说,“这些钱够看病的吗?”

吉瓦特先生把旧袜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吃惊得叫了一声。

“孩子,”吉瓦特先生轻声但是认真地说,“在我们谈其他事情之前,你必须告诉我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 吕西安昏昏沉沉地说,“不过我姐姐说你收费很高。 这些钱够吗?”

“这些足够了。” 医生回答,“但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钱的?”

“我的朋友,一个老人,是他给我的。” 吕西安低声说。

他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他还让我捎个信儿给你,他说这是还债的钱,你可以全部收下。”

“这个老人是谁?” 吉瓦特先生问,“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睡觉了。 他的名字是什么?”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他住在哪儿?”

“抱歉,先生。 我已经答应他不告诉你。” 说完,白西安的眼睛闭上,头也歪到一边。 他很快就睡熟了。

吉瓦特先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的火车再过45分钟就要开车了,但是这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儿冒着生命危险赶来见他。 虽然,即使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个小男孩儿的情况可能也没什么改变,但是他不能不去看看那个小男孩儿,让这样一颗坚决勇敢的心失望。 而现在,这个小男孩很可能会睡上几个小时。

吉瓦特先生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他下楼走到放电话的地方,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是你吗,玛莎? 亲爱的,很抱歉,我今晚很晚才能够到家。 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把这件神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妻子,妻子既怜悯又同情。

他打完电话,转身要离开时,差点被一个年轻女孩儿撞倒。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颊苍白,穿着厚厚的外衣。

“哦,先生,”她哭着说,“服务生说我的小弟弟现在安全地躺在你房间。 哦,先生,妈妈和我以为他死在雪地里了。 哦,先生,我必须马上回家,告诉我妈妈吕西安在这里。”

吉瓦特先生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想知道更多信息。 但是她除了讲述她和妈妈一起度过的那个可怕夜晚之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伯尼尔先生整夜都在寻找吕西安。 莫瑞尔母女说吕西安是步行离家的,于是他主要在树林边缘搜索。 在厚厚的大雪中,一个步行的男孩儿根本不可能走到隘口那里,而狂风和暴雪又把他雪板印全部覆盖了。 伯尼尔先生到凌晨的时候都一无所获,悲伤地回到家里。

玛丽亚几乎不能给吉瓦特先生提供有关达尼的任何信息。 她也已经没有心思工作了。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吕西安安全无事,就想赶紧把他带回家。 她说她可以给村里邮局打电话,他们会找个孩子到山上去给她家里送信儿,这样她的妈妈也能早点安心了。

但是,吉瓦特先生不想让吕西安现在就回家。 他清玛丽亚自己先回去,等吕西安醒了,他会带吕西安坐火车回上。 那时,玛丽亚最好能叫人打发一个骡子拉的雪橇到车站接他们,因为吕西安的身体可能会僵硬得走不了路。

玛丽亚答应了下来,尽快动身回家去了。 吉瓦特先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吕西安的姿势一点儿也没变,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脸颊枕在手中。 但是他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好多了。 吉瓦特先生坐下来观察着他,不禁又想起来:一个小男孩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是一位什么样的老人,会给他捎来这么奇怪的一个口信儿?

“还债的钱!” 吉瓦特先生决定认真调查一下这件事。

中午时分,吕西安醒来了。 他好长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身上的每处关节都很疼痛。 如果没人动他,那是一种很温暖很舒服的疼痛。 吉瓦特先生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着他。

他和善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 吕西安回答说。 接着他想到自己睡着了,就焦急地问:“先生,你还有时间去看我说的那个男孩儿吗?”

“是的,”吉瓦特先生坐在他的身边,“我们吃完午饭就过去。 我现在叫人送两份午餐上来。 吃饭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个小男孩儿和那个给你钱的老人。”

“先生,我不能告诉你老人的事情,”吕西安回答说,“因为我答应他不说出去。 他是个神秘人物,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别人去看过他。 他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还债的钱,除此之外,再也不能说别的了,先生。 他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遵守诺言。”

“那好吧,”吉瓦特先生说,“你不能违背诺言。 我不再问你他的事情了。 告诉我那个小孩子的事儿吧。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是怎么受伤的?”

医生注意到,吕西安的脸红了。 男孩儿沉默了几分钟。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新朋友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吉瓦特先生肯定会从伯尼尔家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还是最好先将这整个的故事讲出来。 于是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真的。 那是在去年春天,我逗他玩儿,假装要把他的小猫从悬崖上扔下去,可我一不小心失了手,小猫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达尼想要去救它,结果他自己掉下了山崖,摔坏了腿。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只能依靠拐杖。 我觉得也许……”

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成为低低的耳语声。 但是,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医生很喜爱这个男孩儿,也理解他的感受,从这支离破碎的几句话中,他已经了解了,故事的全部。 他知道,床上这个疲惫的男孩儿,良心受到了严厉的谴责。

“吕西安,”他说,“我们一起去看那个孩子。 也许上帝要借着你来医治他。 你知道吗,吕西安? 我觉得你有很多要感谢上帝的事情。 我认为,昨晚他以特殊的方式保护着你,否则的话,你根本不可能活着通过隘口。”

“是的,我知道。” 吕西安有点不好意思,但义很急切地说道,“你知道吗? 昨天我刚刚做了祷告,求上帝让达尼好起来。 一听到关于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上帝要答应我的祷告。 当我在森林中感到害怕,差点想要往回走的时候,我想起了在圣诞节听到的话,就认为我应该继续往前走。”

“你想起了什么?” 吉瓦特先生温和地问道。

“我想起了圣经的话。” 吕西安缓缓地回答说,“当时,达尼的奶奶让他姐姐大声朗读了圣经的话。 我记不起全部内容了,但是那句话说‘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 奶奶说耶稣的爱是完全的,所以我不惧怕,就决定继续往前走。 我现在虽然想不起怎样从山顶下来的,但是,我安全地下来了。”

“的确如此,”吉瓦特先生回答说,“除了主耶稣完全的爱,我再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在暴风雪中保护你,引导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或是让你不至于害怕,继续向前走。 吕西安,他对你非常非常慈爱。 在午饭送上来之前,我们先来感谢他吧。”

于是,吉瓦特先生跪在床边开始祷告。 吉瓦特医生感谢上帝在黑暗中引导吕西安的脚步,救他脱离恐惧和死亡。 接着他为小达尼祷告,求上帝赐给自己娴熟的医术,能够治好他的腿。

吕西安把脸还是埋在枕头中,也做了祷告,只是声音没有那么大。 “主耶稣,”他发自内心地呼喊道,“在山上的时候,你距离我那么近,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请不要再离开我。 我要像安妮特那样打开我的心门,请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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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完全的爱 吉瓦特先生早早就醒来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暴风雪已经止住了,因为山谷里非常宁静。 他想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天要回家了。 他很高兴自己要回家了。 生病后,他上山来疗养,呼吸一下山里的空气。 现在他觉得身体更加强壮,已经预备好要开始工作了。 今天他将搭乘早班火车,在中午之前回到湖边的家中。 他会面对怎样的欢迎呀? 孩子们会高兴得大呼小叫的! 一想到他们,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结实的马克、快乐的卷发伊薇特、严肃的吉恩·保罗,还有小婴儿克莱尔。 接着他想到了他们的妈妈,她像伊薇特一样,也是头发卷卷的,是个快乐的可人儿,只是常常在一天结束的时候累得精疲力竭。 他希望能够找到人手帮帮她。 自从保姆一个月前结婚离开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照顾孩子。 等他回家后,再看看该怎么帮助她吧。 吉瓦特先生起床穿好衣服,刮胡子的时候还一边吹着口哨。 就在他要剃完胡子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 吉瓦特先生诧异地喊道。 现在才刚刚五点半,距离早饭时间还早。 门开了。 夜班的服务生走进来,他好像刚刚听到一个神秘莫测的消息。 “打扰了,先生。 您没有约客人过来见面吧?” 他
问道,脑袋还询问似的侧向一边。 “客人?” 吉瓦特先生有些惊讶。 “在这种天气和这个时间? 当然没有了。” “那好,先生。” 服务生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讲给吉瓦特先生。 “是这样的。 大约15分钟之前,我听到有人敲门。 我开了门,发现外面台阶上站着一个手拿雪板的男孩儿,看起来十一二岁。 他全身上下白得像纸一样,看起来更像是个鬼魂,而不是个男孩儿。 ‘我要见吉瓦特先生。 ’他连‘早上好’之类的话都没有说,说完这句话后就坐在台阶上,把头靠在门上。 我跟他说:‘孩子,你不能这么早过来拜访别人! 他现在还在床上睡觉呢。 ’‘那么我就等着吧。 ’他说完就把头俯伏在膝盖上了。 “我可不想看一个孩子那样坐在门口,就把他的雪板拿下来,把他拉进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你从哪儿来? ’我问他。 ‘从普里多尔来。 ’他说。 我又问他:‘你怎么来的? 早班车还没有通呢。 ’他说:‘我从隘口过来的。 ’ “先生,我看见那个男孩儿,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他现在就坐在大厅里。 刚才我经过你房门口,看到亮着灯,我就想还是进来问问你是不是愿意见见他。” “我当然要去见见他,”吉瓦特先生说,“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是刚刚从隘口赶来
的。 我觉得,经验丰富的向导在昨天都过不了隘口,那里的状况一定极其糟糕。” 服务生耸了耸肩,带路往楼下走去。 当他们到了大厅,都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声,跑向前去。 吕西安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脸色煞白地晕倒在地板上。 吉瓦特先生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 “我把这个男孩儿带到我的房间里,”他对手足无措的服务生说,“你给我送几瓶热水、一些白兰地和一些热咖啡来。 速度要快。” 回到楼上他的房间里,吉瓦特先生把男孩儿放在自己的床上,脱下他已经湿透的靴子和袜子,用手摩擦着他冰凉的双脚。 接着,医生脱下他被雪冻硬的衣服,把他裹在毯子里。 这时,那个服务生赶来了,大口喘着气,手中拿着暖水瓶、白兰地和冒着热气的咖啡。 吉瓦特先生把热水瓶放好,把一勺白兰地喂到吕西安苍白的嘴唇中。 吕西安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发出了一声疲劳的叹气,咽下了白兰地。 “好了,孩子。” 吉瓦特先生说,“你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几分钟后,吕西安睁开了双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和善的脸,忍不住心里猜想这是谁。 他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他昏昏欲睡。 他想最好从现在一直到永远,就这么待着,再也不要动了。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那个专注地看着自己
、长着和善面孔的人是谁。 “你是谁?” 他喃喃低语道。 吉瓦特先生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把吕西安的头扶起,给他喂了些热咖啡。 吕西安慢慢地咽下去,因为他现在往下咽东西还很艰难。 然后,他再次问:“你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 “我是吉瓦特先生,”医生回答说,“我不认识你,但是我听说你想要见我。” 吕西安傻傻地看着他。 他太累了,累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但是,他逐渐觉得暖和起来,加上又喝了些咖啡,他的头脑逐渐清晰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就是那个伟大的、聪明又有名的医生吗?” “不,我只是个医生。” “你能够治好不能走路的孩子吗?” “有时候我能,不过要看是什么让他们无法走路的。” “他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他现在拄着拐杖穿着大靴子走路。” “他是谁?” 吉瓦特先生困惑地问。 “丹尼尔·伯尼尔,他6岁了,住在我家附近的木屋中。 我来就是想问,你能不能治好他。 我有钱,能够付得起。”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昨天晚上我姐姐告诉我的。 我姐姐是这里的服务员。” “那么大的暴风雪,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用雪板,从隘口那里过来的。” “孩子,这不可能。 你不可能在暴风雪中
从那里过来的。” “但是我过来了,没有别的路能够过来。” 的确如此,再没有其他的路了。 吉瓦特先生坐在那里看着男孩儿,好像他是个稀世珍宝。 这时,吕西安偷偷把手伸到身上穿的衬衫里面,拿出了装得满满的袜子。 “先生,”他说,“这些钱够看病的吗?” 吉瓦特先生把旧袜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吃惊得叫了一声。 “孩子,”吉瓦特先生轻声但是认真地说,“在我们谈其他事情之前,你必须告诉我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 吕西安昏昏沉沉地说,“不过我姐姐说你收费很高。 这些钱够吗?” “这些足够了。” 医生回答,“但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钱的?” “我的朋友,一个老人,是他给我的。” 吕西安低声说。 他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他还让我捎个信儿给你,他说这是还债的钱,你可以全部收下。” “这个老人是谁?” 吉瓦特先生问,“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睡觉了。 他的名字是什么?”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他住在哪儿?” “抱歉,先生。 我已经答应他不告诉你。” 说完,白西安的眼睛闭上,头也歪到一边。 他很快就睡熟了。 吉瓦特先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的火车再过45分钟就要开车了,但是
这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儿冒着生命危险赶来见他。 虽然,即使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个小男孩儿的情况可能也没什么改变,但是他不能不去看看那个小男孩儿,让这样一颗坚决勇敢的心失望。 而现在,这个小男孩很可能会睡上几个小时。 吉瓦特先生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他下楼走到放电话的地方,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是你吗,玛莎? 亲爱的,很抱歉,我今晚很晚才能够到家。 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把这件神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妻子,妻子既怜悯又同情。 他打完电话,转身要离开时,差点被一个年轻女孩儿撞倒。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颊苍白,穿着厚厚的外衣。 “哦,先生,”她哭着说,“服务生说我的小弟弟现在安全地躺在你房间。 哦,先生,妈妈和我以为他死在雪地里了。 哦,先生,我必须马上回家,告诉我妈妈吕西安在这里。” 吉瓦特先生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想知道更多信息。 但是她除了讲述她和妈妈一起度过的那个可怕夜晚之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伯尼尔先生整夜都在寻找吕西安。 莫瑞尔母女说吕西安是步行离家的,于是他主要在树林边缘搜索。 在厚厚的大雪中,一个步行的男孩儿根本不可能走到隘口那里,而狂风和暴雪又把他雪板印全部覆盖了。
伯尼尔先生到凌晨的时候都一无所获,悲伤地回到家里。 玛丽亚几乎不能给吉瓦特先生提供有关达尼的任何信息。 她也已经没有心思工作了。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吕西安安全无事,就想赶紧把他带回家。 她说她可以给村里邮局打电话,他们会找个孩子到山上去给她家里送信儿,这样她的妈妈也能早点安心了。 但是,吉瓦特先生不想让吕西安现在就回家。 他清玛丽亚自己先回去,等吕西安醒了,他会带吕西安坐火车回上。 那时,玛丽亚最好能叫人打发一个骡子拉的雪橇到车站接他们,因为吕西安的身体可能会僵硬得走不了路。 玛丽亚答应了下来,尽快动身回家去了。 吉瓦特先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吕西安的姿势一点儿也没变,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脸颊枕在手中。 但是他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好多了。 吉瓦特先生坐下来观察着他,不禁又想起来:一个小男孩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是一位什么样的老人,会给他捎来这么奇怪的一个口信儿? “还债的钱!” 吉瓦特先生决定认真调查一下这件事。 中午时分,吕西安醒来了。 他好长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身上的每处关节都很疼痛。 如果没人动他,那是一种很温暖很舒服的疼痛。 吉瓦特先生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着他。
他和善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 吕西安回答说。 接着他想到自己睡着了,就焦急地问:“先生,你还有时间去看我说的那个男孩儿吗?” “是的,”吉瓦特先生坐在他的身边,“我们吃完午饭就过去。 我现在叫人送两份午餐上来。 吃饭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个小男孩儿和那个给你钱的老人。” “先生,我不能告诉你老人的事情,”吕西安回答说,“因为我答应他不说出去。 他是个神秘人物,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别人去看过他。 他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还债的钱,除此之外,再也不能说别的了,先生。 他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遵守诺言。” “那好吧,”吉瓦特先生说,“你不能违背诺言。 我不再问你他的事情了。 告诉我那个小孩子的事儿吧。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是怎么受伤的?” 医生注意到,吕西安的脸红了。 男孩儿沉默了几分钟。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新朋友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吉瓦特先生肯定会从伯尼尔家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还是最好先将这整个的故事讲出来。 于是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真的。 那是在去年春天,我逗他玩儿,假装要把他的小猫从悬崖上扔下去,可我一不小心失了手,小猫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达尼想要去救
它,结果他自己掉下了山崖,摔坏了腿。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只能依靠拐杖。 我觉得也许……” 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成为低低的耳语声。 但是,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医生很喜爱这个男孩儿,也理解他的感受,从这支离破碎的几句话中,他已经了解了,故事的全部。 他知道,床上这个疲惫的男孩儿,良心受到了严厉的谴责。 “吕西安,”他说,“我们一起去看那个孩子。 也许上帝要借着你来医治他。 你知道吗,吕西安? 我觉得你有很多要感谢上帝的事情。 我认为,昨晚他以特殊的方式保护着你,否则的话,你根本不可能活着通过隘口。” “是的,我知道。” 吕西安有点不好意思,但义很急切地说道,“你知道吗? 昨天我刚刚做了祷告,求上帝让达尼好起来。 一听到关于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上帝要答应我的祷告。 当我在森林中感到害怕,差点想要往回走的时候,我想起了在圣诞节听到的话,就认为我应该继续往前走。” “你想起了什么?” 吉瓦特先生温和地问道。 “我想起了圣经的话。” 吕西安缓缓地回答说,“当时,达尼的奶奶让他姐姐大声朗读了圣经的话。 我记不起全部内容了,但是那句话说‘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 奶奶说耶
稣的爱是完全的,所以我不惧怕,就决定继续往前走。 我现在虽然想不起怎样从山顶下来的,但是,我安全地下来了。” “的确如此,”吉瓦特先生回答说,“除了主耶稣完全的爱,我再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在暴风雪中保护你,引导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或是让你不至于害怕,继续向前走。 吕西安,他对你非常非常慈爱。 在午饭送上来之前,我们先来感谢他吧。” 于是,吉瓦特先生跪在床边开始祷告。 吉瓦特医生感谢上帝在黑暗中引导吕西安的脚步,救他脱离恐惧和死亡。 接着他为小达尼祷告,求上帝赐给自己娴熟的医术,能够治好他的腿。 吕西安把脸还是埋在枕头中,也做了祷告,只是声音没有那么大。 “主耶稣,”他发自内心地呼喊道,“在山上的时候,你距离我那么近,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请不要再离开我。 我要像安妮特那样打开我的心门,请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