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净土抑去天国？

贤贞女士问：我国印顺法师曾在菲律宾大东广播电台讲过「求生天国与往生净土」，他拿佛教的西方净土和基督教的天国作了一个比较，而证明了往生净土比求生天国来得好。他的主要思想如下。（原讲词见「当代佛教讲演集」第十七页）

生天不好，不能解决生死问题。他说：「佛法虽说天界好，但不劝人生天，因为天不澈底，耶稣教说：生天得永生，永远是快乐和平长寿。佛法说，天国虽然长寿，一万百万千万以至万万年后，总有一天，福报完了，定力尽了，还是要堕落，不过只是享长期的福罢了，并没有解决生死的问题。佛法是要求能够真正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净土是平等而非阶级。他说：「……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到了西方，慢慢修学，都可以成佛……不像耶稣教天国的阶级性，上帝是至高至上独一无二，升上天堂的绝不可能成为上帝，不能成为耶稣」。

往生净土是进修而非完成。他说：「耶稣教说：生天国就得永生，是完成了。其实并不究竟，智能，功德，一切都没有达到圆满（至少是不能像耶稣那样）。这样的永久，可说是永久可惜，永远缺陷的事，生净土就不同了，念佛求生净土并不是因为净土衣食丰足，无忧无虑，要去享福的，而是要跟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好好地学习。所以生净土时，虽不曾圆满，而能进向于圆满。……大家都晓得，极乐世界有上品上生、中品中生、下品下生等九类的分别，有的到那边要修了好久，才得见阿弥陀佛，有的却一到就见佛俉无生了。这不是说那边有阶级的分别……。所以净土不是天国式的以为就此完成，而是到那边去正好进修」。

以上所学的三个要点，不单印顺法师如此主张，几乎所有的净土宗法师都有相同的看法。因此佛**不求生天国，但望往生凈土。但是，不知你们基督教所讲的天国，是否就是像印顺法师所讲的那么一个靠不住的地方？我很想听听你的答复。

龚天民牧师答：关于你所提的问题，我也是或从佛教书籍，或从佛**口中，已看过听过不知多少次了。今天碰到你也发问，让我趁此好机会，按次序答复如下。

世界各民族中都各有各的「天」或「天国」的观念，它们的内容当然是互不相同的。如有人要拿两个不同的天来仿比较时，当然应该态度公正，站在纯客观的立场才对。但如只用自己已经所信的「天」的信仰来衡量别人的天时，当然难免「自圆其说」了，今日许多佛**讲净土与天国时便是犯了这个毛病。如果只关起门来，单以佛教的天（其实是从印度教来的）与基督教的天国来作比较，乱骂一顿，那便不够做人要讲公道的最起码条件了。譬如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穷光蛋，面对看一位西装穿得毕挺，领带整齐的人，翘起大姆指来说：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穿西装，打领带，怪不舒服的，那能比得我的自由痛快呢？听见了这话的人都要嗤笑这个穷措大了！

言归正传。当释迦牟尼时（元前五百年左右），印度全地充满了多天多神的信仰（婆罗门教）在佛经中称它们为天、魔、梵，大别之，可分为主要的三种类。

欲界六天。1.四王天，2.忸利天，3.夜摩天，4.兜率天，5.他化天，6.他化自在天，这只是将天界划分成这些天的名称而已。据说在这些天的世界里，还有君王，臣宰，次子，夫妇等生活形态。在他化自在天里还有一座「魔宫」呢！

色界十七天。在他化自在天上面，又有十七层天，自「梵众天」起至「色究竟天」止（恕不详列各天名，因无此需要）据说在欲界上面的这些天界中，虽已看不到像欲界的那些污秽，但仍是物的存在的世界。

无色界四天。再上去，有这四天，自「空无边处天」起至「非想非非想天」止。据说，这些地方是没有形色，只有「识」的存在的世界。（精神世界）

印顺法师解释这些天界说：「这种由欲而色而无色，由社会而个人而精神、为印度当时一般修禅定者–瑜伽者–所大体公认的。佛法却不承认这是可以解脱的，否认他能得真理，能得自由，所以人间成佛，开示有情世间的真义」（佛法概论第八九页）。很清楚地，这些多数天界的存在，是当时印度一般人民所信仰的（不单瑜伽行者而已）。原来，古代印度人（雅利安人）把天界分成三十三天，有时亦稍为三千三百三十九体。在这些天界中充满了各种神、魔、鬼怪。人民相信人死了后如生前行为好的，可以升上天界变成神或成为神的伴侣。但是天上的神由于太纵情快乐，所以仍有堕落的一天的。例如会被崇奉的重要神火神阿耆尼（Agni）据说在天界和Dyaus的妻子通奸，而被打入冷宫堕落了，人民不再敬奉砢耆尼了。但这个故事的产生，或许与印度人的生活有关。印度人自寒冷西北印度再侵入中部及南部后，每天烈日当空，炎热异常，「火」这个东西已变成不重要了，因此捏造出来这个有趣的神话亦未一定。

要言之，印度人的天界是多数的，因此他们的神也是复杂多端的，而据说这些神在天上因为太享受快乐，所以还会有堕落的可能。释迦牟尼出来以后，虽然不相信这些天与天神，但为了适应大众需要起见，他巧妙地采取了这个思想并把它圈入于六遭轮回之中（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很客气的说「（为了免人起反感）生天界虽好，但总非究竟，还有堕落可能，但请来相信佛教，这才是真正超出生死啊！事实上，在今天，印度已无佛教，印度人还是在追求多神崇拜，释迦牟尼和他的弟子们完全失败了。

以上所研究了的印度人的多天多神和基督教的天国根本风马牛不相关、毫无一点连带关系，两者在时空与教义上都无法调和，差得很远很远。但说也痛心，佛教法师们偏偏要把它们两者拉在一起，在那些根本不知印度宗教思想人的面前，故意把印度人的多天以及神要堕落的思想，当作基督教的天国来攻击批评，讲得「扬扬得意，眉飞色舞」，听的人虽受丁骗，还点头称是，但讲的人何尝心中不知？世界上实在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来得无聊愚拙了，这不是犯了「妄诫」是什么呢？如果诚诚实实地拿印度教的六欲天，色界和无色界的诸天，来和佛教的什么「涅盘究竟」作一比较，以说明佛教高超，那我也没话可说了。但为什么不敢这样比呢？为何要骗取人的信仰呢？讲的人的良心和公道到那里去了？

基督教不讲人死后可成大大小小的神，（其实，在印度教中早已规定了数十个主神，死人成神则不过是成为这些主神的仆役，根本都是无名小卒而已），而主张信徒死后去天国，在上帝面前生活。成了「神」的印度人亡灵或原有的天神在什么天界中也许会有福报满尽，再会堕落的一天；但基督徒在天国即是永远快乐，永久活着的，这就是永生。因为耶稣曾亲自应许信他的人都可得到这个大福气。最后，让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的佛**认为「天国虽好，但非究竟」的思想，已含有佛教开始向基督教妥协的态度在内了，因为当基督教初传中国时（百余年前），那有一位法师敢说这句话，敢承认「外道天国」的好处？（即使所谓不够究竟）

关于所谓净土信徒去西方后，慢槾的修都可以成佛一事，倒很有趣味，论到「慢慢的修」的毛病将在下文第3中答复，因彼此有连带关系之故。至于所谓人人能成佛，基督徒不能成上帝一事，请参阅我给妙莲法师的第一封「成佛与成上帝」的回信。恕我在此不再重述了。

印顺法师说：「耶**生天国并不究竟、智能、功德、一切都没有达到圆满（至少是不能像耶稣那样），这样的永久，可说是永久可惜，永远缺陷的事，生净土就不同了……」。这位被人「尊敬」的法师攻击基督教时，竟不找出一点点论理根据来作基础（应说出自以为不能究竟的所以然来才令人佩服）竟这样的随便说几句坏话，实在太不够佛教法师的态度了。但他又承认耶稣已经到了万事圆满的阶段，如这样相信，这位法师的信仰岂非有了问题？

印顺法师自己明说去净土是去学习、慢慢的修、又说极乐世界共分九品往生，有的到那里要修好久，才得见阿弥陀佛，有的却到就见佛悟无生了。这些话说得很对，十分合乎净土正统教义，但正也在暴露看净土的缺点啊！原来，根据「观无量寿经」所载，往生净土者，严格地被分成九等阶级（九品），即上品往生（其中又分上品上生，上品中生，上品下生三类）中品往生（同上、上中下生三类）下品往生（同上、上中下生三类），根据生者生前的念佛程度与信道成绩，死者往生于这个上下高低不同的九个地方。据说大乘的上善中善下善的人可以上品往生（但惟有净土宗徒才够资格上品上生，其它宗派人都不能）小乘的上善中善下善的人只配中品往生（泰国、缅甸等地佛**应属此类了，因他们被称为小乘），至于犯了轻罪．破戒和五逆的人、如在死前稍有信仰念佛一句，一律被列入下品往生。据说上品上生者、亡灵即能生西方成佛，中品中生者则要在莲花中或经过半劫或一小劫后才成阿罗汉（非成佛，仅是断烦恼、得智能的圣者而已）至于下品下生者，说起来也太可怜，他们虽亦去了净土，但在莲花中需要经过十二个大劫（一大劫是十三万四千四百万年）以后莲花方开。再开始听佛法而生道心，至于何时才能成佛，那便遥不可知了。这就是印顺法师所说的慢慢的修，僈僈的学习了。

人在世上时信了阿弥陀佛，从法师们只听说人人都能在生净土成佛（法师们常避免讲这九个阶级往生）但想不到死后到了净土时，还会碰到这么一套整然严峻的成佛进升制度，亡灵们都要吓得浑身颤抖吧！因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这不是令亡灵战竞恐惧的阶级制度是什么呢？但印顺法师却美其名曰「学习」。在生前尚不能获得完全得救把握，还谈什么在西方再修？阶级制度是最可怕不过的，是忧愁和痛苦的根源，有了阶级定会产生出嫉妒，分争……等罪来。你想想看，在净土中，有的亡灵居然很快便成了「佛」，高高在上。有的还刚从莲花中露出头来透一口气、有的则索性被关在莲花中忍受几劫几劫的百千万年痛苦。如亡灵真有知觉，真是痛苦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不知专讲慈悲的阿弥陀佛，在净土中，看到这些悲伤的情景有何感想？一个真宗教的天国或净土，一定是让平等的，在充满罪恶的人间世界才有阶级存在。我想写这部「观无量寿经」的印度人，大概在脑中还牢牢不忘于四姓阶级或其它当时盛行的阶级制度吧！算是信的人倒霉吧！

贤贞女士，你翻遍基督教的新旧的圣经，也找不出在天国中有一点点阶级性，（如把上帝与信徒算是阶级性，那是错了，主要应该是在往生者中间）信徒们只要信靠耶稣，不论男女老幼贤愚，都能因耶稣的极救往生天国，在那里与已先去了的众圣徒一同享受永生的喜乐。一到那里后，便是永久完成了，再不要慢慢的学习什么了。因为如果还需要再学习，那便要努力，因此又会生出劳苦来了。基督徒在地上已学习好了，在天上只是完全的安息享福是了。圣经说：「那时上帝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启示录廿一：四）但根据净土教义，在那里的灵魂们，岂不还都在为「成佛」一事流泪、悲哀、痛苦、挣扎吗？你看，往生净土便是这种情形。但是，我盼望你早点舍弃净土来就耶稣的天国吧！为什么要为那九个阶级而吃苦呢？「何况连净土究竟在那里，还是不知道」！（后一句系禅宗和尚铃木大拙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