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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英雄与叛徒

出死入生 by 吴先生

二十一、英雄与叛徒

知人知面不知心。――元曲

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大处决的悲剧中,插有奸细命运奇异演变的一幕。

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三十名男人同时被处决的遗尸,其中一人,无亲人认领。据巴顺说,这人名叫迷洛・黎耶士,是敌人的奸细,绰号间谍小鸟。诸位烈士被捕与遇害,都是由他叛投日方向军部告密所招致的。敌人不把他当英雄,鄙视他是个叛徒。

在处决这个奸细所出卖的一群仁人志士之际,连奸细本人也一同杀掉。

史母生平为人直率,易坠奸人术中,我早就对她警告,她的丈夫史德博士身故三个月前,自遥远的苏洛海湾小岛写给我的信中也指出这一点。

这封信写于一九五五年九月十日,信中有这样一段:

一九四三年,我计划把她和幼子三武夷救出,但没有成功。我约美潜水艇在岷洛洛海面等候他们。这一役,在马尼拉市郊马里马里进行,随我的一个游击队员身亡,另一队员负伤,我脚中弹。我曾寄语玛利(史母),劝她不可参加地下活动。她因我的关系,定为日军注意,她为人坦直,对人常易轻信,不适合做这种工作。不过,她以国民一分子身份,凭她所认为应尽的责任,自然有权自作决定。她确是属于上帝的一位高尚妇人。

史母闺名玛利・K・慕意,生于一八九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和撒母耳・威士・史德于一九一七年圣诞节日结婚。史德率眷到菲律宾,是美以美会一位年轻牧师,明智敢言,独得马尼拉许多人的信服,以“丛林哲学家”闻名全菲。

他们的女儿路德小姐曾在一九六六年元月九日来书历过母亲身世,其中有这样一段:慕意一家,出身密西西比。现在华盛顿史密士进连学院,还挂着华盛顿将军当年赠与革命战争时约翰・D・慕意上尉的一把剑。约翰・D・慕意是外祖父先辈。外祖父的名也叫约翰・慕意。他借他的妻子玛嘉烈移居加州为农。我母就在那里称为“孤星”的田庄出生。我母幼时,外祖父手中血毒,数小时身故,留下外祖母赤贫如洗,抚养五个遗雏。

史母家世之苦,可以想见。路德小姐来书进一步形容母亲早年为人:

我们一班孩子,年幼时,我母即培养我们的独立性格。她深知有一日会和我们分离。每一个小孩子一过了五岁生辰,便奉命携信件,带电车费,独自出门往邮政局寄信,独自回家。她鼓励我们冒险尝试。每次我出门去玩,她总说:“玩得惊奇点”。就我所知,我母是一个有大无畏精神,有民主风度,有非常魄力的人。到我十岁,我母属灵的生命更高。经常每天清晨很早起身,安静亲近上帝。

史母在马尼拉宣教工作,从一九二三年起,直到一九四四年就义,证明她是一个贤能的领袖,许许多多人受她的感动。和她同时被禁的人事后透露,日军屡次鞭打她的背部,尤其是久已有病的腰部。她忍痛挨打,奋勇默念《圣经》默唱圣诗,如同保罗与西拉的坚毅。

打了许多棍,便将他们下在监里,嘱咐禁卒严厉看守。禁年领了这样的命,就把他们下在内监里。两脚上了木枷,约在半夜,保罗和西拉,祷告唱诗,赞美上帝,众囚犯也侧耳而听。(使徒行传十六章第二三至二五节)

她听到将被判斩决的消息,镇定如常,远非他人可及。她有一位女朋友追悼她的殉难说:玛利为上帝服务,意志刚强,始终不渝,照耀她整个生命。认识她的,都爱护她。许多人都会响应我这样说。

战后不久,南文・麦格赛赛,当选菲律宾总统,悼念史母说:“我深深了解史德夫人为人。事实上,我不但深知她在抗日运动中的努力,而且深知她人格上许多美好的表现。我明白她是怎样高尚勇敢,我和她还有她的朋友曾不仅一次共同计划怎样去打击敌人。”

史母被判死刑的同时,有六十位被禁的人被判坐牢。亚奇八年、丹士十年、黄登书十二年。三人均移禁邻省门汀愈巴大监牢。

敌人虽大肆杀戮,无法扑灭抵抗的火焰。参加马尼拉市内抗日运动的人数,日见壮大,包括马车夫、汽车夫、劳工、学生、教员、政客、商人、以至银行界人士。地下报纸由知识界人物编发。英文、菲文、中文都有,以抵消散人的宣传。反日与反奸标语,如雨后春笋,到处都是。教堂**和其他场合。常见有人忽来分散反日**。

军部屡次破获地下机关,包围地下工作分子。这些热血之士,赤胆丹诚,宁愿拔枪自戕,不甘低头受捕。踏着血迹,自动继续参加的仁人志士,愈来愈多。不少附敌人物,纷纷在游击分子手下丧命。菲律宾华侨协会会长吴笱来,自以为运用所处地位,可为华侨社会效劳,也被刺杀。从游击队爱国的观点说,与敌人合作,等于削弱抵抗力量,不容吴笱来活下去。

回想吴笱来派人劝我投降,认为我即不死于日军枪下,也将饿死山中,如今未及一年,反是他不能在日军占领期内生存。在战场,在地下,是抗敌,是投敌,都有死亡危险。时候一到,留芳、遗臭,每一个人应自抉择。

“我假若不随你离城,即不在大处决时牺牲,也将被迫附敌,与华侨协会会长、副会长、秘书长遭遇同样命运。”世炳听说

吴笱来被刺,忍不住对我这样说。

回溯逃亡初期,我和丹尼、世炳的谈话。世炳当时预料未来事态发展,不仅我一人身临险境,大家都难免无事,其言果中。

我们从希望之营迁到希伯仑山之后。自敌人侦缉的角度看,到这个阶段,可说已逃脱搜捕的脸难,可是更大的脸难,正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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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英雄与叛徒知人知面不知心。――元曲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大处决的悲剧中,插有奸细命运奇异演变的一幕。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三十名男人同时被处决的遗尸,其中一人,无亲人认领。据巴顺说,这人名叫迷洛・黎耶士,是敌人的奸细,绰号间谍小鸟。诸位烈士被捕与遇害,都是由他叛投日方向军部告密所招致的。敌人不把他当英雄,鄙视他是个叛徒。在处决这个奸细所出卖的一群仁人志士之际,连奸细本人也一同杀掉。史母生平为人直率,易坠奸人术中,我早就对她警告,她的丈夫史德博士身故三个月前,自遥远的苏洛海湾小岛写给我的信中也指出这一点。这封信写于一九五五年九月十日,信中有这样一段:一九四三年,我计划把她和幼子三武夷救出,但没有成功。我约美潜水艇在岷洛洛海面等候他们。这一役,在马尼拉市郊马里马里进行,随我的一个游击队员身亡,另一队员负伤,我脚中弹。我曾寄语玛利(史母),劝她不可参加地下活动。她因我的关系,定为日军注意,她为人坦直,对人常易轻信,不适合做这种工作。不过,她以国民一分子身份,凭她所认为应尽的责任,自然有权自作决定。她确是属于上帝的一位高尚妇人。史母闺名玛利・K・慕意,生于一八九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和撒
母耳・威士・史德于一九一七年圣诞节日结婚。史德率眷到菲律宾,是美以美会一位年轻牧师,明智敢言,独得马尼拉许多人的信服,以“丛林哲学家”闻名全菲。他们的女儿路德小姐曾在一九六六年元月九日来书历过母亲身世,其中有这样一段:慕意一家,出身密西西比。现在华盛顿史密士进连学院,还挂着华盛顿将军当年赠与革命战争时约翰・D・慕意上尉的一把剑。约翰・D・慕意是外祖父先辈。外祖父的名也叫约翰・慕意。他借他的妻子玛嘉烈移居加州为农。我母就在那里称为“孤星”的田庄出生。我母幼时,外祖父手中血毒,数小时身故,留下外祖母赤贫如洗,抚养五个遗雏。史母家世之苦,可以想见。路德小姐来书进一步形容母亲早年为人:我们一班孩子,年幼时,我母即培养我们的独立性格。她深知有一日会和我们分离。每一个小孩子一过了五岁生辰,便奉命携信件,带电车费,独自出门往邮政局寄信,独自回家。她鼓励我们冒险尝试。每次我出门去玩,她总说:“玩得惊奇点”。就我所知,我母是一个有大无畏精神,有民主风度,有非常魄力的人。到我十岁,我母属灵的生命更高。经常每天清晨很早起身,安静亲近上帝。史母在马尼拉宣教工作,从一九二三年起,直到一九四四年就义,证明她是一个
贤能的领袖,许许多多人受她的感动。和她同时被禁的人事后透露,日军屡次鞭打她的背部,尤其是久已有病的腰部。她忍痛挨打,奋勇默念《圣经》默唱圣诗,如同保罗与西拉的坚毅。打了许多棍,便将他们下在监里,嘱咐禁卒严厉看守。禁年领了这样的命,就把他们下在内监里。两脚上了木枷,约在半夜,保罗和西拉,祷告唱诗,赞美上帝,众囚犯也侧耳而听。(使徒行传十六章第二三至二五节)她听到将被判斩决的消息,镇定如常,远非他人可及。她有一位女朋友追悼她的殉难说:玛利为上帝服务,意志刚强,始终不渝,照耀她整个生命。认识她的,都爱护她。许多人都会响应我这样说。战后不久,南文・麦格赛赛,当选菲律宾总统,悼念史母说:“我深深了解史德夫人为人。事实上,我不但深知她在抗日运动中的努力,而且深知她人格上许多美好的表现。我明白她是怎样高尚勇敢,我和她还有她的朋友曾不仅一次共同计划怎样去打击敌人。”史母被判死刑的同时,有六十位被禁的人被判坐牢。亚奇八年、丹士十年、黄登书十二年。三人均移禁邻省门汀愈巴大监牢。敌人虽大肆杀戮,无法扑灭抵抗的火焰。参加马尼拉市内抗日运动的人数,日见壮大,包括马车夫、汽车夫、劳工、学生、教员、政客、商人、以至
银行界人士。地下报纸由知识界人物编发。英文、菲文、中文都有,以抵消散人的宣传。反日与反奸标语,如雨后春笋,到处都是。教堂**和其他场合。常见有人忽来分散反日**。军部屡次破获地下机关,包围地下工作分子。这些热血之士,赤胆丹诚,宁愿拔枪自戕,不甘低头受捕。踏着血迹,自动继续参加的仁人志士,愈来愈多。不少附敌人物,纷纷在游击分子手下丧命。菲律宾华侨协会会长吴笱来,自以为运用所处地位,可为华侨社会效劳,也被刺杀。从游击队爱国的观点说,与敌人合作,等于削弱抵抗力量,不容吴笱来活下去。回想吴笱来派人劝我投降,认为我即不死于日军枪下,也将饿死山中,如今未及一年,反是他不能在日军占领期内生存。在战场,在地下,是抗敌,是投敌,都有死亡危险。时候一到,留芳、遗臭,每一个人应自抉择。“我假若不随你离城,即不在大处决时牺牲,也将被迫附敌,与华侨协会会长、副会长、秘书长遭遇同样命运。”世炳听说吴笱来被刺,忍不住对我这样说。回溯逃亡初期,我和丹尼、世炳的谈话。世炳当时预料未来事态发展,不仅我一人身临险境,大家都难免无事,其言果中。我们从希望之营迁到希伯仑山之后。自敌人侦缉的角度看,到这个阶段,可说已逃脱搜捕的脸
难,可是更大的脸难,正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