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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一片灰烬

出死入生 by 吴先生

二十九、一片灰烬

你且去等候结局,因为你必安歇,到了末期,你必起来,享受你的福分。(但以理书十二章第十三节)

和我们相遇的第一个美兵,名叫兰鲁华丹,是第一骑兵师无线电员。“我与你握手这一时刻,终结了我的逃亡生活。”我在欢迎这位美兵时这样说。华丹是一个忠厚爽直的青年。他说第二天就要和他所属的部队住马尼拉去。孩子们唱美国诗歌招待他。华丹友善的态度,使我们有很好的印象。我们逃亡三年的经历,也使他很受感动。二十七年后,这位美国兵当选美国西部科罗拉多州八马湖市长。我们夫妇旅美时应邀到八马湖礼拜堂,讲述逃亡三年经历,见证上帝如何拯救我们。我写一首诗:题为《赠华丹》:

相逢山下战场上,

八马湖前第一人。

二十七年重见面,

披肝沥胆证真神!

开入山沓玛利亚接防的第―一二骑兵团,团长西黎巨澜上校,是一位基督信徒。他详细看我随身所带的新闻记者证,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五日,麦克阿瑟总司令部签发,表示无限欣赏。我们推荐游击队少尉蒙株耶在他的团部服务,株耶山居有年,对伊保山区山下防线形势,相当熟悉。美军要攻破山下防线,必有一番恶战。

骑兵团数位军官带了罐头牛肉、猪肉、菜豆,来和我们聚餐。全体老幼吃得很痛快。“我们不懂得你们为什么把罐头食品当作世上最好的东西吃?”一位军官问。我们告诉他们,三年没有这样东西吃了。这些军官吃厌了罐头食品,对我们所预备的生鲜鱼、肉、、蔬菜、炒鸡,都说味道太好了。

我们看他们如降临解放我们的天使。“从新几内亚到菲律宾,一路辛苦跋涉,现在深感值得。”一位年长的军官说。

和我们到达山沓玛利亚的同日,麦克阿瑟元帅偕同罗慕洛和李历两位准将,也经过山沓玛利亚镇前往马尼拉。罗慕洛就是当年预言我将是日军首先要枪决的一个中国人的那一位报界同业,他从军后已升至准将。李历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麦帅总部签发新闻记者证给我的那一位少校,现在升准将。李历后来写给我一封信说:“我们退往遥远的澳洲,早已听说日军标封你的报馆。在我们看来,并非意外。当时正是我们大家遭遇困难的时候。尤其是你身在敌人占领区内,并且是敌人所要消灭的人物。”

“我迟了一点,但我终于到来了。”麦克阿瑟激动的向马尼拉广大欢迎群众说。日军败走之前的最后一次行动,是放火焚烧马尼拉。大火蔓延数日,城南楼屋,尽付一炬――《新闽日报》工厂被毁,仅留一片灰烬。”洪敦守先生如约回到山沓玛利亚,伤心的向我们报告,拿给我一小张《新闽日报》。一些同工,得着一家印务馆的协助,已在一九四五年二月八日恢复《新闽日报》出版,只是小型的一张,这一天,对我是一个伟大的日子,看见我们停了三年的报纸复版。

“施予的是上帝,收取的也是上帝,上帝是应受称颂的。”我对洪敦守先生说。我对他强调,我不会因报馆被焚,灰心丧志。且将更坚决的投靠上帝,积极发展,我衷诚感谢他。

欢欢喜喜的,洪敦守先生就此和我们告别。

我急于复兴报馆,先同世炳往马尼拉,让家人暂留山沓玛利亚镇,慢一步回城。一九四五年二月十二日我们偕同―一二骑兵团的军官先送两位阵亡战士往马尼拉城郊坟场。这两位少年战士,为自由,为公义,为国家在山下战线,俄血牺牲。此行是收埋阵亡战士,是种植自由种子。

耶稣说,太子得荣耀的时候到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翰福音十二章第二十四节)

炮弹从上空掠过,城北尚有几处大火未熄。三年前,我看见班打干油库黑烟上腾,象征黑暗日子的开始,如今看见日本军征服亚洲的迷梦,化作灰烬。

我和世炳面对次番景象,想念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和其他就义烈士壮烈牺牲精神,比万丈火光更见辉煌。自由又一度是属于我们的,烈士们不是徒然牺牲。十二年后,菲律宾总统麦格赛赛下令以菲律宾荣誉殊勋军职追赠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这是美国妇女首次获得菲律宾颁奖的最高荣誉。麦格赛赛从事游击活动,凡与史母同被拘捕,战后当选总统,不忘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的功绩。

回城后,正如山沓玛利亚河上和我们相遇那位洪敦守先生的预期,中外社会各方欢迎我们安全归口,同心支持。新闽日报又复版。我们报纸的规模比战前更加扩展,每日特辟“信心生活“版是经常传播基督福音的第一家中文日报。我的笔名由“半生”改为“重生”。当时我的朋友费礼历・马指任麦克阿瑟总司令础闻处长,随军来菲,对我们报纸的复版也很出力帮忙。他在战事发生前返回美国,菲律宾被日军占领期间曾为美国著名杂志撰文,论到我的处境,料想我已被日军杀掉。马括前任菲律宾《自由周报》主笔,现任美国亚利桑那州首府凤凰城《共和日报》主笔。战后替《新闽日报》年鉴写一篇文章,描述他在马尼拉光复时怎样和我重逢,文中有这样一段:

一般情况,危险而且使人心酸,许多小百姓死于炮火和冷枪。许多人饿死。即在山道顿马士大学集中营,也有一人的食粮到得太迟。很少人有完整的家园。几乎每一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几乎没有一家在这一次解放战争悲惨过程中,没有人命的损折。

这真是战争最大的浩劫。然而有些意义深长的事情,却从这一个世界上具有伟大历史的城市,在碎瓦颓垣中改变命运时,开始表现出来。从火灰与尘土中,从流血与饥饿中,有一种高起精神,好像在说:这城市,这个受基督教化的城市,这个屹立在东方的基督教化首府,伟大的基础,不是常人梦想得到的。

在这里,有一个人是我永不能忘的。他是《新闽日报》吴社长。他从伊保山来,逃脱日本人的侦缉,拿出麦帅总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发给他的新闻记者证,向我说:“费历礼,要我替你做什么?”

我愕然。我饮食正常,有好衣穿。有美政府给我的好职业,他刚从山林中逃出来,反要帮我的忙。我给他几本杂志去读,一些朱古力糖给他的孩子,还有苹果送给吴太太。可是,突然间,猛悟他会帮我的帮我的忙。

“我们往贾敏治和卯渥曼印务馆去。”我说。我们徒步到那里。那时只有徒步。我给他看日本人倾倒在地板上的日本铅宇。

“我们需要印刷日文**。”我说。“要怎样把这些错字整理应用呢?”

“很简单,”吴说。他马上回华人区,几小时后,他和他的助手带十个排字工人来。他们会看日本字。事实上,许多日本字渊于中国字。数天后,工人把字架弄好.把散在地上的铅字重新归置,于是排出我们所编发的“降伞新闻”。数十万份空投敌区,印刷很好,有些日本人以为东京失陷了,“你们只有在东京才会印发这样好的日文报纸。”他们这样告诉我们的翻译员。

使我们又惊奇又快乐的,是亚奇、丹士和黄登书,都因第八军及时到临,安全获救。

第八军得游击队协助,解放马尼拉南面四十公里的罗士曼牛美侨集中营,也驰往文珍愈巴拯救被禁大监狱的许多政治犯。日军撤退之际,开始枪毙政治犯,有一些人犯正候行刑,我们报馆的司库黄登书便是其中的一人。逃亡初期设法在经演上接济我们的这一位忠诚同事,幸免于难。

丹士与亚奇由文珍愈巴步行至马尼拉南区,找到罗大姊,住在他们放后背面空地的临时木屋。他们的房屋已毁于炮火。罗大姊在灾难中得着这节《圣经》。

耶和华如此说……我虽然使你受苦,却不再使你受苦。(那鸿书一章第十二节)

诚如《圣经》所应许的,丹士回来相会,心爱的女儿美芝跟我们下山归来。战后丹士当选为以马内利医院总经理,继承就义的戴美博士与韦克姑娘遗志,努力医院复兴工作。以马内利医院的紧急病症隔离室,一九四二年三月我自伊保下山回城的第一个避难所,还在那里。

亚奇的故居,已烧毁无存。马尼拉市区疮疾满目。小西拉宾、小马大、钟鼎伟安全归回,固然给予亚奇很大的安慰,可是一听说亚瑾洛太太和其他家人没曾从山区同我们一路走,亚奇异常震惊.

亚奇决心入山寻人,无奈山区大战正烈,平民不许走近战线,奉令忍耐等候情形的发展。

马溜回城了,他偕蒙河礼的儿子由大青山火坑中逃出。昼伏夜行,伏在蓬草荆棘间,一段一段蛇行,闪过日兵耳目。

“亚瑾洛太太和我们分别后,情形怎样呢?”我问马溜。

“我们一同迁往蒙河礼的田庄,再由蒙河礼田庄向东深入大青山,可是日兵也退入深山,一站一站的迫近我们。”马溜说。“老阿婆与美芝在一个地瓜园被日兵提去。我听见美芝叫喊。”

巨弹由上空各方面投下,到处爆炸,机关枪与来福枪声四起,狼狈的日兵,凶恶残酷饥饿疯狂,马溜不敢走近地瓜园。

“美枝与老阿婆可能都遇害了。”马溜只能这样揣测。

可怜的美芝,她永不知她的丈夫在光复以前贫病至死。

“我在恐怖中,同蒙河礼的儿子逃走。”马溜接着又说。

“亚瑾洛太太和儿女诸孙儿呢?”我再问下去。

“孩子们啼饥,时常染病,一大群人走动不容易。”马溜答。

亚瑾洛太太一家人就这样陷入战线火坑之内。可怜的孩子们,可怜的华丽丝惹、亚未惹、仁娜、以利、小保婴。

“少年人寅礼士道呢?”我又问。

“寅礼上道跟着他的母亲,”马溜说。

寅礼士道・亚瑾洛,这位忠诚勇敢的少年人,宁愿与他的母亲姊妹同在一处,生死与共,不忍单身逃脱。

一向忠心的女拥戈银燕看见马溜单身逃走,也离开亚瑾洛太太一家,沿途挨苦忍辱求命,逃出战区。后来入城找到亚奇。她报称亚瑾洛太大走入大青山时,听说我们一群人都被日军杀掉了。

马溜原是美军训练的菲籍步兵,我通过马括的接洽,容他入伍参战。

从阿波岸山口至伊保水闸,日军在美军飞机大炮猛烈炸击之下,死守山下奉文防线,整个山区变为怒吼的地狱。

一直至美军与游击队攻下阿波岸山口各险要,才容亚奇与蒙兴纽一行人入山寻人。攀山越岭,一个希望失去,抓住另一个希望,踏遍了每一个山坡。

“十昼夜,”亚奇含泪对我说,“我随身带些食品充饥,卧在树下,早起晚息,找寻我妻和孩子们。一公里又一公里,跨过路上死尸,直至大青山下,发现家人的衣服挂在树上。我的心大大激动,喜不自胜。可是叫了又叫,没有回声。我呼叫我妻和儿女们的名字,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全无反应,她们都去了!”

我回忆但以理书最后一节:你且去等候结局,因为你必安歇,到了末期,你必起来,享受你的福分。(但以理书十二章第十三节)

“这节《圣经》,是一九四四年开始时刻,亚瑾洛太太所得着的应许。”我告诉亚奇,“那时我们心中为她感觉不安,现在心中却为她受安慰,因为依照这节《圣经》应许,亚瑾洛太太现在安歇,等候享受她的福分。”战后我们在伊保山区公路旁亚奇小木屋左边,辟地兴工,建筑礼拜堂,向山区一带农家传播基督福音,就用当年希望之营草塔的礼拜堂原名,也就是亚瑾洛太太的闺名,称为“马大堂”,纪念亚瑾洛太太忠心又谈事奉上帝。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马书八章第二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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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一片灰烬你且去等候结局,因为你必安歇,到了末期,你必起来,享受你的福分。(但以理书十二章第十三节)和我们相遇的第一个美兵,名叫兰鲁华丹,是第一骑兵师无线电员。“我与你握手这一时刻,终结了我的逃亡生活。”我在欢迎这位美兵时这样说。华丹是一个忠厚爽直的青年。他说第二天就要和他所属的部队住马尼拉去。孩子们唱美国诗歌招待他。华丹友善的态度,使我们有很好的印象。我们逃亡三年的经历,也使他很受感动。二十七年后,这位美国兵当选美国西部科罗拉多州八马湖市长。我们夫妇旅美时应邀到八马湖礼拜堂,讲述逃亡三年经历,见证上帝如何拯救我们。我写一首诗:题为《赠华丹》:相逢山下战场上,八马湖前第一人。二十七年重见面,披肝沥胆证真神!开入山沓玛利亚接防的第―一二骑兵团,团长西黎巨澜上校,是一位基督信徒。他详细看我随身所带的新闻记者证,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五日,麦克阿瑟总司令部签发,表示无限欣赏。我们推荐游击队少尉蒙株耶在他的团部服务,株耶山居有年,对伊保山区山下防线形势,相当熟悉。美军要攻破山下防线,必有一番恶战。骑兵团数位军官带了罐头牛肉、猪肉、菜豆,来和我们聚餐。全体老幼吃得很痛快。“我们不懂得你们为什么
把罐头食品当作世上最好的东西吃?”一位军官问。我们告诉他们,三年没有这样东西吃了。这些军官吃厌了罐头食品,对我们所预备的生鲜鱼、肉、、蔬菜、炒鸡,都说味道太好了。我们看他们如降临解放我们的天使。“从新几内亚到菲律宾,一路辛苦跋涉,现在深感值得。”一位年长的军官说。和我们到达山沓玛利亚的同日,麦克阿瑟元帅偕同罗慕洛和李历两位准将,也经过山沓玛利亚镇前往马尼拉。罗慕洛就是当年预言我将是日军首先要枪决的一个中国人的那一位报界同业,他从军后已升至准将。李历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麦帅总部签发新闻记者证给我的那一位少校,现在升准将。李历后来写给我一封信说:“我们退往遥远的澳洲,早已听说日军标封你的报馆。在我们看来,并非意外。当时正是我们大家遭遇困难的时候。尤其是你身在敌人占领区内,并且是敌人所要消灭的人物。”“我迟了一点,但我终于到来了。”麦克阿瑟激动的向马尼拉广大欢迎群众说。日军败走之前的最后一次行动,是放火焚烧马尼拉。大火蔓延数日,城南楼屋,尽付一炬――《新闽日报》工厂被毁,仅留一片灰烬。”洪敦守先生如约回到山沓玛利亚,伤心的向我们报告,拿给我一小张《新闽日报》。一些同工,得着一家印务馆的协助,已
在一九四五年二月八日恢复《新闽日报》出版,只是小型的一张,这一天,对我是一个伟大的日子,看见我们停了三年的报纸复版。“施予的是上帝,收取的也是上帝,上帝是应受称颂的。”我对洪敦守先生说。我对他强调,我不会因报馆被焚,灰心丧志。且将更坚决的投靠上帝,积极发展,我衷诚感谢他。欢欢喜喜的,洪敦守先生就此和我们告别。我急于复兴报馆,先同世炳往马尼拉,让家人暂留山沓玛利亚镇,慢一步回城。一九四五年二月十二日我们偕同―一二骑兵团的军官先送两位阵亡战士往马尼拉城郊坟场。这两位少年战士,为自由,为公义,为国家在山下战线,俄血牺牲。此行是收埋阵亡战士,是种植自由种子。耶稣说,太子得荣耀的时候到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翰福音十二章第二十四节)炮弹从上空掠过,城北尚有几处大火未熄。三年前,我看见班打干油库黑烟上腾,象征黑暗日子的开始,如今看见日本军征服亚洲的迷梦,化作灰烬。我和世炳面对次番景象,想念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和其他就义烈士壮烈牺牲精神,比万丈火光更见辉煌。自由又一度是属于我们的,烈士们不是徒然牺牲。十二年后,菲律宾总统麦格赛
赛下令以菲律宾荣誉殊勋军职追赠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这是美国妇女首次获得菲律宾颁奖的最高荣誉。麦格赛赛从事游击活动,凡与史母同被拘捕,战后当选总统,不忘史母、戴美博士、韦克姑娘的功绩。回城后,正如山沓玛利亚河上和我们相遇那位洪敦守先生的预期,中外社会各方欢迎我们安全归口,同心支持。新闽日报又复版。我们报纸的规模比战前更加扩展,每日特辟“信心生活“版是经常传播基督福音的第一家中文日报。我的笔名由“半生”改为“重生”。当时我的朋友费礼历・马指任麦克阿瑟总司令础闻处长,随军来菲,对我们报纸的复版也很出力帮忙。他在战事发生前返回美国,菲律宾被日军占领期间曾为美国著名杂志撰文,论到我的处境,料想我已被日军杀掉。马括前任菲律宾《自由周报》主笔,现任美国亚利桑那州首府凤凰城《共和日报》主笔。战后替《新闽日报》年鉴写一篇文章,描述他在马尼拉光复时怎样和我重逢,文中有这样一段:一般情况,危险而且使人心酸,许多小百姓死于炮火和冷枪。许多人饿死。即在山道顿马士大学集中营,也有一人的食粮到得太迟。很少人有完整的家园。几乎每一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几乎没有一家在这一次解放战争悲惨过程中,没有人命的损折。这
真是战争最大的浩劫。然而有些意义深长的事情,却从这一个世界上具有伟大历史的城市,在碎瓦颓垣中改变命运时,开始表现出来。从火灰与尘土中,从流血与饥饿中,有一种高起精神,好像在说:这城市,这个受基督教化的城市,这个屹立在东方的基督教化首府,伟大的基础,不是常人梦想得到的。在这里,有一个人是我永不能忘的。他是《新闽日报》吴社长。他从伊保山来,逃脱日本人的侦缉,拿出麦帅总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发给他的新闻记者证,向我说:“费历礼,要我替你做什么?”我愕然。我饮食正常,有好衣穿。有美政府给我的好职业,他刚从山林中逃出来,反要帮我的忙。我给他几本杂志去读,一些朱古力糖给他的孩子,还有苹果送给吴太太。可是,突然间,猛悟他会帮我的帮我的忙。“我们往贾敏治和卯渥曼印务馆去。”我说。我们徒步到那里。那时只有徒步。我给他看日本人倾倒在地板上的日本铅宇。“我们需要印刷日文**。”我说。“要怎样把这些错字整理应用呢?”“很简单,”吴说。他马上回华人区,几小时后,他和他的助手带十个排字工人来。他们会看日本字。事实上,许多日本字渊于中国字。数天后,工人把字架弄好.把散在地上的铅字重新归置,于是排出我们所编发的“降伞新闻
”。数十万份空投敌区,印刷很好,有些日本人以为东京失陷了,“你们只有在东京才会印发这样好的日文报纸。”他们这样告诉我们的翻译员。使我们又惊奇又快乐的,是亚奇、丹士和黄登书,都因第八军及时到临,安全获救。第八军得游击队协助,解放马尼拉南面四十公里的罗士曼牛美侨集中营,也驰往文珍愈巴拯救被禁大监狱的许多政治犯。日军撤退之际,开始枪毙政治犯,有一些人犯正候行刑,我们报馆的司库黄登书便是其中的一人。逃亡初期设法在经演上接济我们的这一位忠诚同事,幸免于难。丹士与亚奇由文珍愈巴步行至马尼拉南区,找到罗大姊,住在他们放后背面空地的临时木屋。他们的房屋已毁于炮火。罗大姊在灾难中得着这节《圣经》。耶和华如此说……我虽然使你受苦,却不再使你受苦。(那鸿书一章第十二节)诚如《圣经》所应许的,丹士回来相会,心爱的女儿美芝跟我们下山归来。战后丹士当选为以马内利医院总经理,继承就义的戴美博士与韦克姑娘遗志,努力医院复兴工作。以马内利医院的紧急病症隔离室,一九四二年三月我自伊保下山回城的第一个避难所,还在那里。亚奇的故居,已烧毁无存。马尼拉市区疮疾满目。小西拉宾、小马大、钟鼎伟安全归回,固然给予亚奇很大的安慰,可是
一听说亚瑾洛太太和其他家人没曾从山区同我们一路走,亚奇异常震惊.亚奇决心入山寻人,无奈山区大战正烈,平民不许走近战线,奉令忍耐等候情形的发展。马溜回城了,他偕蒙河礼的儿子由大青山火坑中逃出。昼伏夜行,伏在蓬草荆棘间,一段一段蛇行,闪过日兵耳目。“亚瑾洛太太和我们分别后,情形怎样呢?”我问马溜。“我们一同迁往蒙河礼的田庄,再由蒙河礼田庄向东深入大青山,可是日兵也退入深山,一站一站的迫近我们。”马溜说。“老阿婆与美芝在一个地瓜园被日兵提去。我听见美芝叫喊。”巨弹由上空各方面投下,到处爆炸,机关枪与来福枪声四起,狼狈的日兵,凶恶残酷饥饿疯狂,马溜不敢走近地瓜园。“美枝与老阿婆可能都遇害了。”马溜只能这样揣测。可怜的美芝,她永不知她的丈夫在光复以前贫病至死。“我在恐怖中,同蒙河礼的儿子逃走。”马溜接着又说。“亚瑾洛太太和儿女诸孙儿呢?”我再问下去。“孩子们啼饥,时常染病,一大群人走动不容易。”马溜答。亚瑾洛太太一家人就这样陷入战线火坑之内。可怜的孩子们,可怜的华丽丝惹、亚未惹、仁娜、以利、小保婴。“少年人寅礼士道呢?”我又问。“寅礼上道跟着他的母亲,”马溜说。寅礼士道・亚瑾洛,这位忠诚勇敢的少
年人,宁愿与他的母亲姊妹同在一处,生死与共,不忍单身逃脱。一向忠心的女拥戈银燕看见马溜单身逃走,也离开亚瑾洛太太一家,沿途挨苦忍辱求命,逃出战区。后来入城找到亚奇。她报称亚瑾洛太大走入大青山时,听说我们一群人都被日军杀掉了。马溜原是美军训练的菲籍步兵,我通过马括的接洽,容他入伍参战。从阿波岸山口至伊保水闸,日军在美军飞机大炮猛烈炸击之下,死守山下奉文防线,整个山区变为怒吼的地狱。一直至美军与游击队攻下阿波岸山口各险要,才容亚奇与蒙兴纽一行人入山寻人。攀山越岭,一个希望失去,抓住另一个希望,踏遍了每一个山坡。“十昼夜,”亚奇含泪对我说,“我随身带些食品充饥,卧在树下,早起晚息,找寻我妻和孩子们。一公里又一公里,跨过路上死尸,直至大青山下,发现家人的衣服挂在树上。我的心大大激动,喜不自胜。可是叫了又叫,没有回声。我呼叫我妻和儿女们的名字,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全无反应,她们都去了!”我回忆但以理书最后一节:你且去等候结局,因为你必安歇,到了末期,你必起来,享受你的福分。(但以理书十二章第十三节)“这节《圣经》,是一九四四年开始时刻,亚瑾洛太太所得着的应许。”我告诉亚奇,“那时我们心中为她感觉
不安,现在心中却为她受安慰,因为依照这节《圣经》应许,亚瑾洛太太现在安歇,等候享受她的福分。”战后我们在伊保山区公路旁亚奇小木屋左边,辟地兴工,建筑礼拜堂,向山区一带农家传播基督福音,就用当年希望之营草塔的礼拜堂原名,也就是亚瑾洛太太的闺名,称为“马大堂”,纪念亚瑾洛太太忠心又谈事奉上帝。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马书八章第二十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