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经原则
1.注意文学的类型。我在前面曾指出启示文学与预言的差异。事实上,无论是正典的各卷和非正典的作品,极少为纯粹的启示文学。赖德曾提倡「预言式启示」的分类,认为这样更能准确描述圣经的文学(1957)。圣经作品在许多分类方面(如:悲观与乐观、率直的话语与神秘的象征、先知人物与匿名作者、不区分时间与区分成时段)都呈混杂现象,而许多部分更接近预言。诠释者必须明白这些分类,在大范畴中要注意小单位,仔细进行分析。例如,撒迦利亚书第一至六章主要是启示文学,但第七至十四章则主要是预言。但以理书明显是这两种文体的混合。费依与司陶特主张,启示录是启示、预言和书信形式的组合(1983:206-9)。约翰不是单单在等候末世,他对现世亦极其关注,主要是因为现世乃是圣灵的世代(启一10-11),也因为本书是将启示形式与先知观点结合在一起(启一3,十九10,二十二18-19)。启示录向约翰当日的教会说话,也向每个世代的教会说话。此外,约翰采用书信的形式(参下文;及启一4-7,二十二21),以「我们-你们」的习惯性方式来称呼读者。因此,究竟这些异象中有多少成分是向当时约翰教会的情形说的,将现在与未来混合在一起,便是很值得重视的事。
2.注意经文的观点。第一点侧重作品的形式特色,这一点则是侧重前面所谈的特征。诠释者必须研究所强调的层面,尤其是这些层面发展的模式。例如,以西结书第三十八至三十九章(歌革和玛各)是循着一个常见的模式发展(Hartman注意到这点,1966:28-49),就是先列出恶人的罪,再提到宇宙性的灾难(结三十八19-20、22),这便显明恶人受到审判(结三十八23,三十九7、21-23),全然毁灭(结三十九9-20),使神的圣名显为大(结三十九7、22);在列举以色列的罪(结三十九23-24)之后,又讲到余民的振兴(结三十九25-29)。其中决定论很强,也有二元论,因为并没有悔改的信息。异象移动得很快,从以色列因罪受审判(结三十九23-24),立刻转到被掳归回的复兴(结三十九25-29)。
3.注意经文或全书的结构。异象或细节不能单独起作用。批判学者通常指称,启示作品是组合成的,亦即,是个别异象的集成(Koch甚至将它列为正式的特点)。我的回应有两方面:第一,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启示作品是组合而成。我已经提过,启示作品的文学性重于口述性;如果这一点可以成立,那么,异象原来就没有个别独立的意思,而是整个成品中的一部分。我本人相当质疑这个假设的准确性与有效性。第二,正典的顺序是关键问题。即使我们容许圣经后来经过编篡与收集(我本人反对此说),大多数人可以同意,这些经卷在结构上的发展仍然应受重视。例如,蔡尔兹容许撒迦利亚书为组合作品,并接受每个异象都是针对不同的历史情境之观点(1979:474-76)。可是,他主张经文最后的样式,在神学方面对该卷书的意义影响重大。
此处不宜多谈批判问题,不过蔡尔兹所倡导对正典最后样式的注重,符合近日文学解析的趋势,与历史批判的重塑作法不同;基本上这是正确的。撒迦利亚书第一至六章的异象,对被掳归回(西元前539年,在撒迦利亚的异象之前二十年)提供了末世性的新解释,指出末时将有的最后拯救。这是一个合一的神学模式,而异象之间又互相搭建。第九至十四章的主题(审判与复兴),在形式上与前几章相当不同,将其扩大并澄清。
4.注意象征的功用与意义。在留意全文的基本重点之后,就要进行细部的解析。费依和司陶特提议,在研读启示录的时候,一定要作解析,主要是因为解释启示文学时,太多人都忽略了历史因素(1981:209-11)。预言的成分既然占大半,读者就容易忘记原初的状况,只想到未来的应验(主要是在现今的应验)。可是,无论哪一段,作者的原意都不容忽略,因为这乃是了解应验的要诀。
我已经讨论过象征的释经原则,所以这里只需要作总结。我们首先要问,上下文或全书之中,对象征有无解释。如果有,就可以用来掌控其他没有直接解释之象征的含义。其次,我们要研究非时代性(同一时期的文学对象征的使用)和时代性(过去对象征的使用)的类似象征。最重要的,是对过去经文的直接引用(如启示录中对以西结书或但以理书的引用)。这些都能帮助我们明白象征的意义,不过最后的判断仍要由上下文作主导。
5.强调神学,并且在谈预言时要谦卑。这并不是说,未来的预言不如作者当日要表达的神学信息重要;乃是说,启示经文中的未来事件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达到目的之途径,就是要安慰圣徒,并向他们挑战。我个人相信,使用神秘象征的理由之一,就是要避免让读者过分看重未来的应验,超过全书其他的信息。作者希望帮助读者转向神,而不只是转向未来的事件。所以,所预言的真实事件被象征的云雾包围起来,使读者不得不转向神,惟有它能成就这一切。
就今天的教会而言,这一点依然成立,就像过去的犹太教和教会一样。我们经常忘记,以色列人对基督第一次再来的预言错得何等离谱。在解释第二次再来的预言时,我们并没有特别的优势观点。我们必须记住,历世历代的教会都相信,基督可能在当代就回来。因此,我们必须强调启示信息的神学含义,而对在我们这一代会应验的解释(如,与以色列重新建国有关的经文),抱持谦卑的态度。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敢以绝对真理的方式来传讲这类预言。否则,倘若没有实现,就会伤了人的信心,让教会显为愚昧。最近就有这样一个例子:有一本小册子肯定说,主在一九八八年会回来,而不少人竟信以为真。
这一点对于讲道意义重大。启示文学包含很有力的神学信息,重心为古时忠心跟随神的人处于艰难的环境中。这个信息对于今日的圣徒同样有意义,可以产生回响。今天失业率逐渐上升,到处出现迫害,多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未来的经济缺乏稳定性,生态环境也不保,启示性的真理比过去更加需要。下面这段话是重述启示录的要点,请思想今日的状况与当时的情形相似到什么程度。
主题相当清楚:教会与政权发生冲突;一开始胜利似乎属于政权。因此他警告教会,前面乃是受苦与死亡;事实上,在
情况转好之前,会变得更坏(启六9-11)。他最迫切的盼望是:他们在面临威胁之时能不屈服(启十四11-12,二十
一7-8)。不过这段预言也是安慰之言,因为神在掌权。基督握有历史的钥匙,教会也在他手中(启一17-20)。因此
教会虽经过死亡,仍能得胜(启十二11)。最后神会将它的怒气倾倒在那些带来苦难与死亡的人身上,并将永远的安
息赐给忠心的人。( Fee and Stuart 1981:212)
这些经文虽然主要在谈未来的事,但也能应用于现今。例如,兽与它的权势(未来的敌基督)也可以描写约翰时代的罗马与教会的仇敌(许多敌基督)。印、号,和碗是未来将倾倒的怒气,但是也提醒不信者,神必要审判,并提醒信徒,神必会插手干预。
最重要的是,注意圣经启示文学中现今与未来不断交织的情形。所有这类文字都有「时间重叠」的现象;在新约中,这现象是因为耶稣与初期教会的末世论,都有「已经实现」与「尚未实现」的张力。论到「尚未实现」的预言,有时与「已经实现」的部分紧密相连,难以区分,好像会同时发生一样。所以,我们必须避免武断的宣告;在向今人传信息时,只需要说明:历史是在神掌管之下,将来他必会为忠心跟随的人伸冤,并刑罚作恶的人。
下一题:
附录:启示文学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