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用语
传统上,象征性用法一向专列为一个项目,称为「特殊释经学」,其中包括各种题目,例如语言(隐喻、明喻)、文体(预言、比喻),和神学。不过,我认为这样分太牵强;我喜欢按释经标准发展结构的逻辑,来处理这些语言学的成分。象征用语有文法层面,也有语意层面(以下将说明),所以很合适作为句法分析中的一段来探讨。
如以上所提(参本书第三章),象征用语构成意义「多重意思」的第三层,在主要意义(或一般意义),与次要意义(或语意范围中较少见的用法)之后。象征说法是将一个概念和代表其意义的某个图象式或类似说法相连,使一段话更多采多姿。前两个层面为字面的意义,能指认一个字的根本要素为何。例如,「屋顶」便是房屋或其他建筑的顶盖。象征说法则是将含义互相关联,如讲到一个人嘴巴的「屋顶」(译注:指上唇)。
圣经常运用人生各种经验中多采多姿的意象。如:用专业名词来形容作门徒(管家、仆人、农夫),用家务事的方式来描写神和他子民的关系(新郎-新娘、父亲-孩子)。事实上,若要了解圣经内的许多意象,必须对当时的习俗与文化有所认识(参本书第五章)。例如,「书卷里外都写着字,用七印封严」(启五1),或是借用罗马人的遗嘱(用七印封严)--因此里面写着的是圣徒的产业,或是借用罗马人双面刻写的合约,里面记着祝福与咒诅(我喜欢这种解释)。这两者都符合这幅文字图画,不过现代读者若对古代的习俗一无所知,便不会明白有这两种可能性。启示录第五至六章的象征,因着这类背景资料的发现,而增色不少。
毕克曼和卡劳将象征性或相关性用语分为两大类(1974:97-101)。字之间的邻近关系(contiguous relationships)是建立在意义的类似,或接近之上。这一类字又分三型:(1)时间相关,以时间的说明来代替事件,如「主的日子」,这一术语不单指主的再来,也指「末日」所有的事件。另一方面,当耶稣说:「亚伯拉罕看见我的日子,就喜乐了」(约八56),所指的乃是道成肉身。(2)空间关系是运用地理概念,如以「天」。来讲神(太二十一25,「约翰的洗礼是来自天上,还是来自人间?」)。在以弗所书中(一3、 20,二6,三10,六12),「天空」乃是指灵界,就是宇宙战争发生的所在。(3)以逻辑或因果关系取代造成结果的原因,或反过来说。例如,「上主的手」(成因)是指审判,而「剑」是指逼迫与分争(太十34)、刑罚(罗十三4),或辨明心思意念(来四 12)。
具「部分一完整」关系的字,也可分为三型:(l)「成员-大类」的关系,以某个成员代表整体一类。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赐给我们日用的面包」(太六11),这里的「面包」是指信徒所有的需要,包括物质与精神方面。「饥渴慕义的人」得福(太五45),是藉饥渴的隐喻,来代表内心有强烈渴望的一批人。(2)在「要素-整体」关系中,以大结构的单一部分来代表全体,例如,「屋顶」代表房屋(太八8),「三千灵魂」代表归向基督的人(徒二 41)。(3)「特征-整体」的关系,就是以一件事的特质或目的来代表它本身。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就是「蛇」,在「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太二十三33)是负面的意思,但在「要灵巧像蛇」(太十 16),则是正面的意思。这两段迥异的经文,显然是指蛇的两种不同特质。
解释象征性文字最大的困难为:每种语言在发展字的相关性上,都各具一格;因此,希伯来文或希腊文的隐喻,无法完全用其他语言表达。现代语言之间也有类似的困难(参Beekman and Callow 1974:104-7)。这对语意学是个问题,必须在这个层面上作研究(参本书第三章)。
若原文是用片语或象征文字,翻译的方法有三种可能:(1)若收受语言中有平行的象征用语,就可以直接翻译。西方的语言之间常有这种现象,因为基督教对西方文化和语言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例如,路德的圣经译本对现代德文的影响)。「上主拯救它的受膏者」(诗二十6)或「他们开始说起别国的话来」(徒二4),都很容易了解(然而在许多其他语言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2)若意义无法自动转换,但仍有些微的呼应,便可以保留该字,但是加上说明,以澄清模糊之处。有时圣经本身会这样作,例如:「死在过犯罪恶之中」(弗二 1;参罗六 11:「向罪死」)。不过,通常我们必须自己加上这类说明,诸如「时刻近了」(太二十六45)=「我必须死的时候近了」。(3)倘若原初语言和收受语言之间没有任何呼应之处,象征文字便可用相近的片语取代。毕克曼和卡劳在此特别提到死亡、性交、神和外邦人的委婉表达法。有一个例子很明显,就是经常出现的「他认识他的妻子」,这一说法必须翻译为「他和妻子行房(性交)」。在马太福音一章25节,这个片语在新英皇钦定本译为「他不认识她」,而新国际本则译为「他没有与他的妻子结合」。
解决的办法,是将圣经的象征文字回头转换为合适的「核心」,然后再向前转换成收受语言恰当的等同说法,而每次都让听众的需要来决定这三者哪一个最合宜。圣经之所以不可能只有一种英译本,或其他语言译本,原因就在于此。不单语言年年改变,各个地方的语言也不相同。在英国或德国,按各人所讲的乡音,就可以断定他的家在哪个村庄或城市。每个小村庄都有自己偏好的片语用法。传道人要很敏锐,传神的道给每一种听众,都要让他们觉得很亲切。
象征用语有很大的刺激作用,能在学生的心中造成新鲜的意象。在这方面,李库尔(P Ricoeur)对隐喻的讨论很有用。他主张,象征用语的作用,不太在语意的层面,而是在更广的交谈(或沟通)范畴。隐喻在一个字的字面意义和象征意义之间造成一种张力,使前者因「明显的矛盾」而「自我破坏」(1976:5O)。李库尔的意思是,象征表达是作者刻意的选择,要勉强读者对信息产生新的感受。起初,因为字的意思与一般字面意义不符,读者会因思路的不协调而感到奇怪。他们被带到一幅新的文字图画前来看实体,以致不得不重新思想这段话的类别(1975a:83-84)。这方法开创了新的谈话世界,而读者不由不置身其中。
当然,这种对实体的新看见,完全有赖作者和读者在经验世界中能互相对应。即使在圣经时代,这种状况也不见得就存在。保罗常遭人误解,而他自己在文化上也曾出过差错(徒十四8-18的吕高尼人)。几千年过去,问题便愈来愈严重;如果在语言的沟通中,隐喻像李库尔所认为的那样重要,将他们作合宜的翻译,就更是件大事了。以下的篇幅便是带着这种重要意识,来进行对这题目的讨论。
有些人尝试用新的语言架构来处理不同的象征文字(参Nida et al.1983:172-87),我却感到传统的模式(Bullinger,Mickelsen,Kaiser等人)还是最好。基本的类型有六种--比较、补充、不完整、对比、拟人式的象征,和关联或关系。在上下文中注意到象征表达的类型颇有帮助,因为这一点能提供重要的释经资料,来更准确地解释一段话。许多经文本来模糊不清,等到将象征用语隔离出来了解,才真相大白。
1.比较式的象征。物件之间直接的比较,有隐喻和明喻两种象征方式。明喻是正式的比较,用「好像」、「正如」等连接词来建立。箴言中常使用明喻;例如,「惊恐临到,好像狂风;灾难来到,如同暴风」(一27),或「要救自己,如鹿脱离猎户的手,如鸟脱离捕鸟人的手」(六5)。耶稣也不断使用明喻,他们的作用和他所用的比喻类似,而比喻可以说是扩大的明喻(「神的国就像……」)或隐喻。他的声明因此而更生动,如「我多次愿意聚集你的儿女,好像母鸡把小鸡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们不愿意」(太二十三章27节)。诠释者不应当匆匆略过这样生动的意象,因为他们乃是根据古时的日常生活经验而来,在原来的景况中力量更大。耶稣在马太福音二十三27所用的明喻,将他的深切关怀,和犹太人的执迷不悟,作成鲜明的对照。
隐喻是暗示,可是从许多方面来看甚至是更直接的比较,令读者不必用「好像」、「正如」,就可以直接将两者认同;例如,「上主阿,你是我四围的盾牌」(诗三 3)。比较有两种(参Beekman and Callow:1974:124-26)。完整或全面的比较,是将项目和类似处都说出。这两者或是直接成对比(「我软弱但他刚强」),或以程度来比(「他比我刚强」)。相似处或许只是相对的(「我强,他也强」),或许是绝对的(「我和他一样强。」。简约的比较中,类似处不明显,读者要补上,如「你们是世上的盐」(太五13,隐喻),或「他的眼目如同火焰」(启一14,明喻)。有时意象的对象没有说出来,如「他的羊将分散」(可十四27)。
隐喻或明喻有三部分:意象要说明的主题或项目、意象本身,及相似或比较的要点(该段中隐喻或明喻的真正意义)。在一个比较中,通常这三者都存在;如,「天(主题)必消散(比较的要点)如烟(意象)」(赛五十一6),或「往以色列家(主题)迷失(比较的要点)的羊(意象)那里去」(太十6)。如毕克曼和卡劳所指,其中之一或以上可能会遗漏,所以诠释者必须补上(1974:128-31)。主题或许只是暗示,如「羊在狼群中」(路十3),其中「狼群」乃是逼迫门徒的人。相似的要点或许没有说出来,如「他是身体--教会--的头」(西一18),这里假定了基督的统治(头)和教会(身体)受引导的功能。有时甚至主题和相似点都省略;例如,「要防备法利赛人的酵」,这句话的主题(他们的教导)和类似点(渗透作用),都在暗示中。最后,意象与类似点可能省略,如「你和鞭刺棒相争是难的」,这里里假定有一头牛,而类似点则为反抗引导和控制。在这种状况中,读者必须十分警觉,才能补上省略的资料;这也需要对文化背景有所认识。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谨慎,不要过分强解象征文字。古代的象征文字和现代的隐喻不一样,没有那么准确。重叠的地方常只有一处;而现代的读者常不了解那一点为何。凯尔德提供了一个很扎实的例子:
诗人告诉我们,团结的家族就像油从亚伦的胡须流下来,流到他袍子的边缘;他不是要让我们以为,家族的团结是一团
糟、油腻腻,或会挥发的;他乃是想到那强烈散发的香气,就是大祭司受膏时深深刻在他心目中的那幕景象(诗一三三
2)。( 1980:145)
我们需要帮助,才能解开这类用语,所以非专业者就必须选用良好的注释书和背景工具书。圣经作者若是频频变换意象,我们就更需要帮助,如诗篇九十二篇10节(将公牛之力的「荣耀」和头上的受膏相连),或以弗所书四章14节(从婴儿到晃动的船到无助的鸟到欺骗的骰子)。古代文学非常欣赏混合的隐喻;古代作者这样写,不是要强调文字的模糊性(如现代作者),而是要强调表达的丰富性。今天我们必须到意象的背后,去发掘这样隐喻的堆集中,准确的要点究竟何在。通常一个隐喻背后的意象并不为人所知。不知有多少文章在探讨马太福音二十三章27节「粉饰的坟墓」,或帖撒罗尼迦后书二章6-7节的「拦阻者」。可能到我们抵达天家之前,其中真正所指没有人知道。意象也可能很模糊,如约翰福音三章5节中「水」的隐喻,就可能有许多含义。
最后,我们应当注意,经文中有活的隐喻和死的隐喻。死的隐喻中,意象变成了片语,听众可以马上明白,不需要在心中塑造文字图象。活的隐喻是当场形成,要教导一个新的重点,并勉强听众去思想其主要意义和相关含义,以了解该意象。这种区别很重要,因为诠释者可能会将太多东西读进死的隐喻,错误地强调他的图象价值。
难处在于,我们对古代文化还无法全盘掌握,不容易分辨这类差异。有两个准则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这种区分。就语源而言,如果象征的重点已经存在一段时间,就可能是死的隐喻。根据BAGD,在基督之前三个世纪,伊壁鸠鲁(Epicurus)的时候, sarx(「肉体」)就已经作象征用语了。保罗将「肉体」和「灵」对比,不是要绘一幅图,说明一项真理,乃是借用一个半术语化论「人」。的观念。同样,karpos(「果子」。)也已出现在伊壁鸠鲁之时(BAGD)。在「圣灵的果子」(加五22-23)或「承认他名嘴唇的果子」(来十三 15)等经文中,这个字已经成为片语,应该直接解释为「结果」。不过,如果隐喻是以一连串图画的方式作详细说明,或上下文刻意强调意象的鲜明,那就很可能是活的隐喻。有几处经文中,karmpos便是如此:马太福音七章16-20节,「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是由一连串有关葡萄和荆棘、无花果和蒺藜、树木与火的意象扩充而来的;约翰福音十五章l-8节中,karpos是葡萄树与枝子的比喻(一个非常活泼的隐喻)中的一部分,引进结果子的教导(4、8节);在犹大书12节中,他是一个较大的象征文字中的一部分:「秋天的树--没有果子、连根拔起--死而又死」(NIV)。这类决定都要靠上下文来判断。
2.补充式(或使文意完满)的象征
a.冗言法(pleonasm)是指多加上同义字,以为强调。这是古代作者在澄清或强调时,很喜欢用的形式,与诗体的同义平行写法类似。有一个常见的例子,就是福音书不断出现的「他回答,并说」;其他诸如「他没有记住而忘了」(创四十23),「这个帐棚--地上的房屋」(林后五1),「家里的全家主人」(路二十二ll)。现代翻译的趋势,是省略这类片语,如新国际本的路加福音二十二章11节:「这家的主人」。读者要小心,以免将过多的意思读入这类重复语中;这只不过是一种写作形式而已。
b.文字游戏(paronomasia)是指发音相似的字,在经文中并列,以为强调。有些字是刻意用来捕捉原初读者的注意力,将重点铭刻在他们心中。例如,tohu wabohu(「荒废并空虚」;创一2)或panti pantote pasan(「在一切事上全都满足」;林后九8),实为神来之笔。许多时候,重要的神学是透过文字游戏来表达。贝敕尔(Beitzel)提出可靠的证据,主张古代近东经常使用文字游戏,来作严肃的宣告,并经常与神的名相关(1980:5-20)。他不将yhwh(KJV“Jehovah”;希伯来文“Yahweh”)与动词「是」。(hyh)相关,而认为他应该与乌加列文yw、埃及文的yahwe/yiha,和巴比伦文的Ieuw等用法相关,这三者都是神的名字。所以,Yahweh与这些有关联,而这名词的「词汇与种族起源皆属未知」(p19)。他意义的来源,不是出于语源,而是来自他和出埃及记三章14节hayah之间的文字游戏关系,因此应当译为「那使[现有之物]存在者」或「应许的实现者」。
C.同语反覆(epizeuxis或epanadiplosis)重复一个钥字,以为强调。约翰对amen(实实在在)的公式用法,便是一例;符类福音的作者则只用过一次。对基督论而言,amen的公式有很深的含义,因为他取代了先知公式「耶和华如此说」,而成为神的自我表白,亦即,耶稣用他显示自己具雅巍的权柄。约翰藉同语反覆的运用(约一51,三3、5;总共二十五次),使这个要点更加凸显出来。以赛亚书六章3节和启示录四章8节的三叠「圣哉,圣哉,圣哉」,也是这类用法,强调神的圣洁。
d.夸张法(hkyperbole)是故意夸大或夸张,要让人印象深刻。耶稣很会运用这种拉比式的教学法,是他的主要教导方式。了解这种技巧,对登山宝训的解释很重要(太五29:「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诸如「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或「有人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太五39-40)之类的话,许多人犯了按字面解释的错误,以为这些教导是在界定仆人态度的极限。耶稣乃是在从一般的角度讲论赦免与服事,而不是特指那些事;这些事不过是夸张法的例子。同样,当耶稣讲到芥菜种「比地上的百种都小」(可四31),他并不是在作科学式的宣告,而是用夸张法作对比(最小-最大);芥菜种是最小的种子,但却可以生出非常大的植物(32节)。
e,重名法(hendiadys)是用相接的两三个名词来表达同一件事,例如「火和硫磺」(创十九24),「有福的盼望和荣耀的显现」(多二13),或「国度与荣耀」(帖前二12)。如何判断所讲的为同一个思想,只是表达的层面不同,是难处所在。例如,约翰福音一章17节「充充满满有恩典与真理」,可能是重名法,但更可能反映出犹太人对hesed(圣约之爱)和met(圣约之信实)的概念。每一个地方都要根据上下文与词汇的背景来判断。
3.不完整的象征文字。这类象征文字与上面一类正颠倒,不具增补作用,反而有省略现象。
a.省略法(ellipsis)是文法不完整的表达,需要读者加入观念,思想才得完整。米寇森提到两种类型(1963:189-90)。重复省略,要补上的观念已经在上文中表达过,或与已经明文讲过的事有关;例如,「神将他的灵赐给你们,又在你们中间行异能,是因为你们行律法,还是……」(加三5)。读者须补上的观念为:「他岂不是这样作了?」(另参罗十一22)。在非重复性省略中,要补上的观念并不出现于紧接的上下文中。这就比较困难,因为读者必须从整个信息中来揣摩。例如:「难道我们没有权柄吃喝吗?」(林前九4)。前面没有提到相关的事,而后面才谈到使徒有权接受信徒的支持,如此,我们才能了解这句话。在使徒行传十八章6节:「你们的血在你们头上」可以译作「你们的血正在你们头上」(传统的翻译),或「愿你们的血临到你们头上」(BDF par。 480[5])。
b.轭式修饰法(zeugma)是一种特殊的省略法,其中两个并不相属的词汇连在一起,必须添加动词来隔开,如提摩太前书四章3节:「他们禁止嫁娶[并命令人]不许吃某些食物。」这句话乃是用简略的方式显出更强的效果,而读者必须揣摩出插在当中的观念。
C.顿绝法(aposiopesis)是句子的一部分刻意省略,以为强调。在约翰福音一章22节,犹太人的代表问施洗约翰:「你是谁?[我们这样问]叫我们好回覆差我们来的人。」米寇森(1963:191)从无花果树的比喻(路十三9)举了一个有趣的例子。管园的想救那棵树,恳求再给一次机会:「以后若能结果子[就应当让他留着]。否则[若他不结果子],就把他砍了。」两个子句都有省略,以达修辞之效。
4.对比或贬抑式的象征
a. 反话(irony)是很重要的修辞法,即说一件事,而意思正好相反。在护教性言论中最常见,相随的还有讥讽或嘲笑,如米甲对大卫的回应:「以色列王今日显得多特别」(撒下六20),其实是公开取笑他在约柜前跳舞。马太福音第二十三章充满了反话,因耶稣严厉地指责法利赛人:「你们将祖先的度量盈满了」,指他们杀害先知的事(32节)。许多人认为:「文士和法利赛人坐在摩西的位上,凡他们所吩咐你们的,你们都要谨守遵行」(太二十三2-3)也是说反话。在这些情况下,反话就成了强烈的讥讽。
b.曲言(litotes)是将某物贬抑以强化另一物的片语。凯尔德注意到,旧约很少有这类例子,因为希伯来文并没有发展出贬抑的形式(1980:134)。其中两个例子或许为创世记十八章27节的「我虽然是尘土与灰烬」--显示神乃极其伟大,以及创世记十八章4节,以「一滴水」来洗天使的脚。新约的例子较多,因为受到希腊文化的影响,如使徒行传二十一章39节(「不是无名小城的公民」),或彼得前书二章10节(「从前是非子民」)。
C.婉言(euphemism)是以较文雅、不冒犯的字取代较粗鲁的话。在忌讳或性事上尤然。例如,士师记三章24节(参撒上二十四3)「他必在盖住自己的脚」,这是「上厕所」的婉言。有些婉言是在指性交,如「认识」和「遮盖赤身」。「近前来」是以性来诱惑。再有,使徒行传二章39节「一切在远方的人」是指外邦人。
d.对照(antithesis)是直接的对比,两组象征互相对立。罗马书五章12-21节中,亚当与基督的对比,以及罗马书第七-八章中肉体/律法与圣灵的对比,便是这一类。事实上,在马太福音五章21-48节,耶稣对新国度的「律法」与五经之差异的讲论,被称为「大对比」(the Antitheses)。所谓约翰福音中的二元论(光一暗:上面-下面;死亡-生命)也属于这个范畴。在解释这些对立文字时要很小心,因为许多人将后期诺斯底派的教导读进约翰或保罗的话中,是因为太过强调其中的对比。事实上,约翰的二元论并不是诺斯底式,因为他是建立在犹太-基督教之上,而非按诺斯底的模式。
5.以关联或关系为主的象征
a. 转喻(metonymy)就是用一个有相近关联的名词来取代。现代的例子,如用白宫来代替总统、麦当劳来代替汉堡等。在旧约中,「宝座」(代上十七12)代表王权,「剑」(赛五十一19)代表审判或战争,「钥匙」(赛二十二 22)代表权柄。在新约中,「执政的、掌权的」(弗三 10,六 12)指魔鬼的权势(有些人认为是魔鬼对政权的操纵),「割礼」(加二 7-9)指犹太人,「摩西」(路十六29)指五经。
b.举隅(synecdoche)是以部分来取代全体,或反过来。我在以上「部分一整体」关系中,已经作了相当详细的说明,所以在此只是列出这点,以表完整。
6.拟人式的象征
a.拟人化(Personification)是将一件东西或一个概念说成人。箴言中的「智慧」便是众所周知的例子,他被比拟为传令者(一20-21,八l-2)、创造的动力(三19-20),和女主人(九l-2)。在九章13-18节中,智慧与「愚昧」成对比,而后者也被拟人化,成为恶名昭彰之家的女主人。约翰福音一章l-18节中的logos(「道」)也是一例。同样,启示录里面有很多拟人化的象征,如鹰(八13)、蝗虫(九 3-11)、龙(十二 3-17),和那两头兽(十三l-17)。
b.假想式(apostrophe)是一种修辞法,向一个假想的对象发言,以增强话语的效果;例如:「你们崎岖的众山,为何心存嫉妒,斜看神所拣选要居住的山岭?」(诗六十八16)或「你这不怀孕不生养的妇人,要歌唱……[因为]你的后裔必征服多国」(赛五十四l~3)。在诗篇一一四篇5-6节,沧海、大山、小山,先后都成为发言的对象。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例子大半也包括了拟人化,而最后的结果则形成极尖锐、有力的信息。
结论
象征文字是意象的丰富资源。此处所讨论的主要与释经有关,但我也想提一下他们对讲道的价值。我认为,最佳的说明不单来自可爱的小故事,或巧妙的应答,而是取自经文本身,尤其是象征文字的背景。李库尔主张,隐喻具普世参照的价值(参上文),这是很宝贵的提醒,让我们留意,自己的任务不只是让听众沉浸在一些轶事奇闻中,更是要让他们浸淫在神的话中。我们要帮助会众重新活出神藉圣经所启示的话,感受到其中有能力,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圣经象征用语本身便有惊人的反响力,让人反覆咀嚼其意;这是最好的出发点,里面充满了鲜活、有力、多采多姿的思想。若能重新捕捉这些文字的活力与动力,就能帮助听众身历其境,而将那不变的信息应用到现今的生活中。
下一题:
圣经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