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Homo大爆发的理论

如果人类真的是从似猿的动物进化而来,那么在化石记录中,从似-猿的人族动物到真正似-人的人属Homo之间有什么过渡物种呢?

此间并没有任何适当的候选人。

很多古人类学家曾提出Homo habilis(约1.9百万年前, 注87),作为南方古猿与我们人属Homo habilis之间的过渡物种。但到底habilis是怎么样的一个物种,问题很多。引用美国自然博物馆的人类学家,伊恩·塔特索尔(Ian Tattersall)的话说,这物种其实是“一个废纸篓式的分类,包含了多个混杂品种的人族化石,为方便起见而堆在一起”。 (注88) 近于2009年,塔特索尔重申他的观点,他与杰弗里. 施瓦茨(Jeffrey Schwartz)写道,habilis代表“多种多样 [化石] 混合的组成,它大概包含了多个人族的物种”。(注89)

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古人类学家艾伦. 沃克(Alan Walker)解释为何对这物种会有严重的异议﹕“这不单因为化石支离破碎,难以达成共识。不同的人将整个头盖骨纳入不同的物种甚至不同的属之中”。 (注90) 产生异议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化石的质量很差。如沃克所说,“虽然围绕着这物种的文字发表了很多……但所有的骨头证据却差强人意”。 (注91)

既使能忽视这些困难,正如很多人宣称的,假设H. habilis作为一个物种曾经存在过。但从时间先后上考虑,将会排除它成为人属Homo的祖先。Habilis的遗骨并不比真正最早的Homo化石老。 Homo于2百万年前就出现了。因此,H。 habilis不可能是我们这属的祖先。 (注92)

形态学上的分析进一步确定habilis不大可能作为南方古猿属Australopithecus和人属Homo的“中间形”或“环节”。领先的古人类学家伯纳德. 伍德(Bernard Wood)与马克. 科拉德(Mark Collard)于1999年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权威的综述,题为“人属”的文章称,habilis 与Homo在体型大小、形状、行走方式、颌与齿、发育的模式和脑容量都不同,应该将habilis重新分类归入南方古猿属Australopithecus (注93)。在2011年《科学》杂志的一篇文章中同样指出, habilis“不像一个人的成长和移动, 而更像一个南方古猿属australopithecine” ,它有“更像是露西而不像直立人的”饮食菜单 (注94)。像南方古猿一样, 它的许多功能表明它们更类似于现代猿而不像现代人。据伍德所言, habilis“牙齿像非洲猿一样成长迅速,而相比之下,现代人类的牙齿发育速度缓慢”。 (注95)

《自然》杂志一篇分析耳管结构的文章发现,habilis的头壳最似狒狒,并认为它“比南方古猿更少用两足行走。” (注96) 该文总结说,“habilis特殊的耳管形态显示,它在种系关系上,不太可能作为南方古猿和H. erectus之间的中间体。” (注97) 再加上《人类进化杂志》发表西格丽德. 哈特维希-舍雷尔 (Sigrid Hartwig-Scherer)和罗伯特·马丁(Robert D. Martin)的研究发现:habilis的骨骼比其他的南方古猿 (如露西) 更加像活的猿类。 (注98) 他们总结说﹕“在一个进化系列中,一只行动不像人的Homo habilis很难作为完全用两足行走的Homo erectus与Australopithecus afarensis之间的中间环节。”(注99) 哈特维希-舍雷尔在另外一文中说,“没有证据支持Homo habilis的骨骼从头颅以下与后来出现的Homo属的物种相似”。 (注100)

相反地,她又解释道,habilis“四肢的比例与现存的非洲猿更为相似”,甚至超过露西。 (注101) 她称这些结论为﹕“完全在意料之外,因为过去认为Homo habilis是南方古猿与人类之间的中间环节。” (注102)

既然habilis不能作为中间环节,就很难找其他人族的化石作为南方古猿到Homo之间的过渡型了。其实,化石记录显示人属Homo的出现,是突然和意外的大改变。

1998年《科学》杂志的一篇文章指出,大约2百万年前,“Homo的脑容量突然飞跃”使“脑的大小几乎增加了一倍”。 (注103) 随后一年,伍德(Wood)与科拉德(Collard)在《科学》杂志上的综述发现,只有一个单一的特征,在单一的人族的化石物种中可以胜任为Australopithecus与Homo之问的“中间环节”。那就是Homo erectus的脑容量。 (注104) 但事实上,这种中间的特征并不能证明Homo是从智能较低的人族动物进化而来。他们解释说: “使用相对的脑容量作比较并不能像其他的变量一样排成系列。这模式显明,相对的脑容量与适应能力的关系很复杂。” (注105)

同样,其他作者也曾指出,智能主要是由脑内部的结构决定的,不只是脑子的大小而已。《国际灵长类动物学杂志》的一篇文章也说,“脑子的大小可能只是次要,脑内部因不同的速度的重组而被选择的结果可能更重要。” (注106) 因此,找到了几个大小适中的头骨,对人类是否由较原始的祖先进化而来的案例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见图3.6. )

对盘骨的研究与脑容量的发现相似。从南方古猿到“人属的出现的同时,盘骨也有非常快速的进化”。 (注107) 事实上《分子生物学与进化杂志》中一篇文章报道,Homo与Australopithecus 的脑容量和牙齿的功能有重要的分别,当头颅增大的同时,身高、视觉和呼吸的变化同步进行。并且“我们,像很多人一样,认为解剖结构的证据显明,早期的H. sapiens与南方古猿,无论在骨骼和行为的方方面面都有显著、重要的分别……”。 (注108)

图3.6 ﹕谁的头大?不要做大头。脑容量也不一定是智能或进化证据的好指标。例证:尼安德特人的平均脑袋比现代人大。而且,在同一物种内,脑的大小变化很大。(见图3.8. )在现代人类遗传变异范围之内,只要用人的骨头就可以创造出一套,从小到很大的头骨系列来。这样会给人错误的印象,以为是什么进化的系列﹔而事实上,它只不过是代表使用某一种预设的观点来解释数据而已。教训是﹕当教科书、新闻报道或电视纪录片将一些头骨从小到大排列成一个系列时,不要太惊讶。

Illustration: Jonathan Jones

看到这么多的改变,这项研究者称人类的起源为:“从南方古猿缓慢渐变,转为真正的加速进化,”并且说,这样的转变,必定包括基本彻底的改变﹕“智人(现代人H. sapiens)最早期标本的结构显示,它祖先的基因组必定经过重大的变更,并不是上新世以来,早期南方古猿系列进化趋向简单的延续而已。事实上,这些特征的组合是前所未见的”。 (注109)

这些快速、独特和遗传上重大的变化被称为“遗传的革命”,“没有任何南方古猿的物种可以作为明显的过渡型”。 (注110) 你若不受进化范式束缚的话,另一明显的问题是,这所谓的过渡曾否发生过?哈佛大学古人类学家丹尼尔·利伯曼(W. Daniel E. Lieberman), 大卫·皮尔比姆(David R. Pilbeam), 和理查德·拉汉姆(Richard W. Wrangham)确定,过渡的假说缺乏证据。他们提出强有力的分析,说明从Australopithecus到Homo并没有转型的过程﹕

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有各种过渡期,从Australopithecus到Homo之间的过渡无疑在幅度与后果方面都是最具决定性的。正如其他进化的关键时刻,同时带来好消息和坏消息。先讲坏消息,这过渡期内部的过程不明,因为化石与人类学资料稀少。 (注111)

至于“好消息”,他们仍然承认﹕“虽然我们缺乏很多详细资料,还不明白到底何时、何地如何从Australopithecus转变为Homo,但我们有足够的数据知道转变之前与之后的情况,让我们可以推论整个过程有什么关键性的变化。” (注112)

换句话说,化石记录提供了似-猿的南方古猿,和似-人的Homo,但并没有化石说明两者之间如何过渡。

既然缺乏化石证据,所谓转变成Homo的过程只不过是“推论”而已。只能研究已有的非过渡的化石,然后假定在某时, 某地, 有某一个过渡的过程曾发生过。

再说,这对人类起源的进化故事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伊恩·塔特索尔(Ian Tattersall)也曾公开承认,演变成人类的过渡阶段缺乏证据﹕

我们人的生物历史就是一个断断续续偶发的过程,而不是逐渐的攀升。在过去的5百万年中,新的人族物种有规律地出现了, 竞争了, 共存了, 占领了新的环境,或失败了,但这戏剧性的创新和互动历史到底是如何展开的,我们能洞察的只不过是黯淡的影子……。 (注113)

同样地,进化论生物学家恩斯特·迈尔?(Ernst Mayr) 认识到我们是突然出现的,他于2004年写到﹕

最早出现的Homo化石,Homo rudolfensis和Homo erectus,与Australopithecus之间有一道很大的不能跨越的鸿沟。我们如何解释这看似跳跃的现象?既然没有任何化石作为遗失的环节,我们必须退求其次,那经时间考验的历史科学方法,就是重建一个历史的叙述。 (注114)

有如另一位评论家所提出的,我们的Homo属怎样出现的证据意味着“大爆炸论”。 (注115)

图3.7 ﹕Homo erectus (A), Homo neanderthalensis (B), 与Homo sapiens (C) 头骨的比较。

Illustration: Adapted from Wikimedia Commons work in the public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