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克莱门一家六口人,母亲守寡,他是家中的长子。他感觉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因为他作妈妈的帮手已经三年多了,还常常为她出主意。他的弟弟、妹妹都把他看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他的同学和朋友们也是这样看他。 查理对于自己的能力一点儿也不怀疑,他刚毅有力的步伐就说明了这一点,尤其是从他得体的举止上更可以看出来。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自负或者傲慢,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喜乐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会善意地对待别人和自己。 查理一个人从缅因州来到佐治亚州,从容不迫得就像个四十岁的人。他在自己的家里干得总是很出色,小心翼翼地照看妈妈,像这样一个小小的年纪,很少孩子会像他一样有股男子汉的气概。 礼拜一早晨,他仔细地穿好衣服,打算去看望这位牧师,这样一件事情足让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发抖。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梅厄先生简陋的住处。太简陋了,尽管米德维拉村上的人都希望他们的牧师天分超人,异常敬虔,但是他们对给他的报酬却一点儿不挂在心上,他的薪水也就能糊口而已。 查理连续敲了两次门,这时才有人出来。很明显,按照常规,星期一洗衣服,做一周的清洁工作,是雷打不动的。一个头上系着帽子的矮小妇人,手里提着一件湿衣服,从屋后面走了出来。她吃惊地睁大眼睛,因为她以为来客是预想中的渔夫,而不是眼前这位手里拿着帽子的查理·克莱门。 “梅厄牧师在家吗?”查理以他惯有的神情说。 “我不知道,我去看一下。”妇人有些迷惑地说,或许是她自己浑身湿漉漉不舒服的缘故,或是因为造访者的不期而至,偏偏是在礼拜一的早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很难说。 妇人没有让陌生人进来,自己就从侧门进了里屋。查理却鼓起勇气几步走进了屋子的大厅,就在那里等着妇人出来。他在那里等了好一阵子,边等边看着屋里的陈设,看到地毯已经旧得连线都露出来了,木头椅子扶手的漆也掉光了。这时,人出来了,不是那个妇人,却是一个身着印花棉布长袍的高个子青年。他人从侧门出来,上下打量了查理一番。 查理并没有马上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昨天讲台上的梅厄牧师。这个年轻人肤色苍白,乌黑的头发在额前乱作一团,眼睛有点儿呆滞,好像刚从床上被叫起来的样子。事实是,他刚才正沉浸在一篇讲道稿的构思中。当那妇人叫他,跟他说有个少年要见他的时候,他的手正支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 “您是梅厄牧师吗?”查理在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说。 “对,对。”梅厄先生一边说,一边努力地试图从刚才写讲章的思绪中摆脱出来。 “我叫查理·克莱门。”少年边说边往前走,伸出手来。 梅厄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没有注意到少年伸出的手,说道:“好的,先生,今天早晨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正在忙着别的事情呢?”查理彬彬有礼地说。 “我正在写讲章,但是……”牧师打量了男孩一番,接着说,“我有时间跟你谈一会儿。”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可以在别的时间来找您。”查理一边说,一边就要走。 梅厄先生一边不解地看了看这位来访者,一边试图驱赶刚才写讲章的思绪,高兴地说:“怎么,不愿意进来坐一会儿吗?” “谢谢,先生,今天早晨就不了。”查理果断地说,“但是我愿意再来,因为我想了解我的牧师。” 当他说的时候,他又伸出自己的手,真诚地看着梅厄先生的脸。 梅厄先生握住他的手,有点儿羞怯地说: “好,下次再来,见到你我会很高兴的。” 查理又鞠了一个躬,欢快地说:“愿您早安!”然后就走了。 这次探访牧师,查理·克莱门并没有生气,相反,他感到很高兴。既然有了开始,接下来就好办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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