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 米
“你当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悦，作无愧的工人，按着正意分解真理的道。” (提后 2:15)
“我们教会是纯粹以讲道来建立的！”那位旧同工兴奋不已地在电话里嚷叫。“以前的牧师，现在的牧师，都是传讲上主的话语，其他什么也不讲。而我们的教会从来没有差池，一直是健康地增长。现在粤语及普通话主日崇拜一共七堂，堂堂坐满人。有时去得迟一点，只可以站着听道哩！”
难怪这位姊妹这么热切。她中学时期在我们办公室福音查经班信主，就加入了这间香港名牌教会；先生也是在那里找到的。孩子都是在教会奉献，在教会长大。姊妹一直在教会热心带领妇女查经班。听她先生说还去上了神学课程。
其实我打电话找她，只是想探问教会主日聚会时间，特别想确定现任的牧师会是讲那一堂。我想趁那个主日，自己不用出门，不用讲道，就去听这位接任牧师。
上一任的，是华人教会里最受尊敬，德高望重的，人人都爱戴这位原籍山东的好牧者。
讲道行道
记得五个年代未到香港，虽然在上海我家是小的，在聚会所敬拜的。来到香港，除了去聚会所，一有机会家母就会带我去北角街市附近一座大厦的二楼，去听这位讲国语的牧师。
后来家母到中区一间教会侍奉，我也跟着加入那间由西方传教士牧养的教会。但一年总有几晚，同家母会一起去听山东牧师的培灵会。
这位牧师温文尔雅，气定神闲，从来没有厉言疾色，也从来不讲半句废话。开门见山就是打开圣经，讲解上主的话语。更宝贵的，是人人都知道他不只是传讲上主的话，在生命和生活上，他真是把上主的话活出来的。
我最记得两件事：有一次他出远门赶回来讲道。那天是星期六，他需要安静地休息，安静地准备讲章。哪知楼上大装修，又敲又拆，又是人声喧哗、又是风炮爆墙，吵得聋人耳朵。好牧师只能躲到街上，坐上电车，慢慢地从香港一端坐到另一端，摇摇晃晃的， 来来回回的，又是休息、又是准备讲章。大教会、大牧师，这样的节俭简朴，叫人肃然起敬。
另一次他在外地领会，家里有人过世了。他和师母没有赶回来，只是由副牧师去打点后事。而好牧师就留在台湾，仍然忠心讲道。台湾香港，只是一小时飞行时间，怎么不赶回来？这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先后次序：“先求神的国，先求神的义”是他们一家的座右铭。(参太6：33)
他讲道专是以经解经，其他什么的他都不讲；几十年就是温声柔气地作无愧的工人，按着真理分解上主的道，领着教会增长又增长。我去听了接任牧师的聚会，与上任者惟一不同之处，只是他用广东话讲。风格和深度上，一脉承传。名牌教会，即是名牌！
历史见证
在中国教会历史上，能与宋尚节齐名的，只有王明道和倪柝声吧。宋、王都是使徒型，爆炸性的，亡命的。王老牧师给关了二十几年，放出来后，眼昏耳聋，但我记得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含着泪，没半点畏惧地宣告：“小弟，我还有一把声音能讲道！”
王明道牧师的讲道，和他出版的《灵食季刊》(注意：不是“零食”！)，在大陆解放前后，造就了不少信徒扎根结果。他说得很清楚我从多年为神作工的经验中，明白了一般信徒不但需要知道属灵生活的原则，更需要将这些原则应用到每一样实际的生活里面。这便需要极切合实际人生的教训了。……就是这样将圣经中的教训配合到人生中的一切大事小事上去；不惮反复陈述，详细解说，希望读者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在什么事上违背了神的命令，沾染了罪恶不义，更希望读者能详详细细地知道当怎样在人生中的每一件大事小事上，活出神向他们所要的生活来。
早年我去印尼泗水开宣教培灵会，碰上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华侨。流着泪对我说：“我是宋爸爸带领我一家信主的。”
我知道老人家对传道人的尊重，但我从来没有听见这样的推崇，叫一位传道人为爸爸。
后来我读了《宋尚节传》，和《宋尚节言行录》，才不得不从心底内涌起佩服：
宋尚节之所以成名，非因家声显赫，也非因得了博士衔，更非仪表出众，人品超群；相反地，他只是个外貌不扬的穷传道的儿子，头大额凸，掩以一抹鳍发，看人时瞇着一对蝌蚪眼，甚至撇嘴剪手，似乎非常傲慢，不甘与人交谈；其实他最富同情心，无论何人有何难处，他必忠心代祷，讲台上的他，时而挥手扬巾，短歌阵阵；时而振臂顿足，大声疾呼；严肃愤慨时令人不寒而栗，幽默诙谐处教你笑不可仰。外人视他为疯子，为怪物，信徒却尊之为神人，为主仆。
宋博士讲道，遍身灵力，每字每句均如雷霆万钧，能振聋发聩，能使听者痛哭流泪，因而将极大隐秘的罪行，坦认出来。
其实在GC党上台之前夕，上主真是用了讲道来巩固了中国的教会，叫她日后能“往下扎根，向上结果。”(参赛3 7：3 1) 你看，文质彬彬的倪柝声先生在一九四八年在上海，连续四个月，天天讲道六、七个小时。倪老师给问及中国教会之前景时，他说：
教会如今乃是在荒凉的情形下。假如我们像头一世纪的教会生活，即《使徒行传》二章、四章的完全奉献，遵守使徒教训等光景，并《以弗所书》四章，成全圣徒，以达到基督身体丰满的情形，与今天教会的光景比较，其实相差实在太大……
《使徒行传》是一本没有结束的书，全本圣经只有这卷书没有结束，其他各书都有结束……没有的原因乃是，今天圣灵还在工作。
倪老师当年栽培了接棒工人，之后笔录成集，更喂养了无数的信徒——其中一个就是我。
讲坛失败
上个月马鞍峰教会华理克牧师在澳门主讲大会，我只有机会听一堂。他讲道很浅白生动，很生活化，没有什么高言大智，完全符合他创立马鞍峰教会的原意。原来在他开始之先，他到处访问人家有没有上教会。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没有？得回来最共通的不上教会的理由正是：讲道沉闷。言语乏味外，与日常生活毫无关连。
他自问：“又讲得闷，又脱节，听了又毫无行动，那真的难怪人家不上教会。”华牧师现在讲道，深入浅出；要求信众，不要单听道，更要多行道。他第一本《直奔标竿》是给教会的，第二本是要求教会进入社会，活出《标竿人生》。
手上有华牧师刚在澳门的讲道中文译稿印出来了。他不太客气，辟头一句就报上题目： “我给你的，你们会怎么用？”如果华人教会领袖连这头一句也听得不顺耳，行道更谈也不用谈了。
在千禧年间，我看过一份大宗派作的不记名调查报告。其中两项是：
-> 对教会最满意的是什么？
——弟兄姊妹忠心。
-> 对教会最不满意的是什么？
——讲坛侍奉！
麦道卫牧师在他近著《末代基督徒》中，提及西方教会衰落最大的原因，正是：讲坛上无能力，讲坛下失见证。尤其对年轻的一代，他们追求的是真、是实、是有生命的、有力量的。讲道如果不能按“正意”分解真理的粮来喂养群羊，对年轻人来说，要扣牢他们，只得靠娱乐性为主的活动一一疯狂震耳欲聋的音乐之后，只作短短祷告，几句分享，其他时间就是娱乐、娱乐、娱乐；玩、玩、玩。
麦牧师是青年侍奉专家。他认为：“别看轻青年人。他们不全是以玩为人生目标的。他们也想追求真理，也想让上主的话作他们的人生指南。问题是出在教会领导身上一一我们到底是不是在传上主的话？在活出上主的话？”
“分解”原意是包括调弄得宜，摆设迷人：合时令，配季节。在派发出去的时候，大家是抢着来迎接的。现在许许多多的传道，把真理弄得高深莫测，不知所云，传讲乏味，倒人胃口。
义无旁贷
真的，年轻并不等于他们不追求真理。最近一位同工来找我，她教会出了问题。这班青年会众对牧者不满之程度日益高涨。弟兄姊妹很追求，也肯摆上。不外乎五十人聚会，倒有好几位投身全职侍奉，也有一两个进神学院受装备。
我劝他们和牧师平心静气坐下来齐心祷告，好好交通，看看哪里可以双方调整，叫教会踏上复兴增长之路。会议开得彻底失败，但问题反而就解决了。
牧师开门见山问弟兄姊妹对他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信任。弟兄姊妹异口同声，亦是一针见血：“对你的讲道、生命、生活和见证，我们都感到不满，失掉信任。”
牧师在这情况下，即时请辞引退。我觉得很可惜，因为我曾经托人向他传达，愿意分担他的困难，寻找解决。他最大的失职就是忙这忙那，日日关起办公室的门埋头苦干一些没有人认为是重要的。夫妻关系疏远，儿女失控。更可悲的是他疏忽了按时按着“正意”分真理的粮。他的讲道没有系统，也没有份量；只是他自己一人享受，他没有照料弟兄姊妹的需求，把米烧成香喷喷、热腾腾的白饭，喂养主的全家。几次三番炒冷饭，混得一时，绝带不出复兴增长。他自己说他喜爱讲道一一我听过他一场录音，只能说他喜欢上台讲话而已。
二十五年前，我给临时拉去“急救”一间教会。叫我去担此苦差的是我的属灵遮盖，不容我推搪。那年间正是亚协大展拳脚，增长得特别快速。每星期我要出差，但无论是在天涯海角哪一处，主日前我一定赶回香港。
在那间受创的教会，我把一切事务性的，都交给那班年轻诚挚的小执事团，我只是负责讲坛侍奉。我找了一位大家都信任的姊妹，请她不断地把羊群的状态向我报告，帮助我认识教会各家人，叫我能最适当地“派米”——这是她笑我的讲道法。
三年来，我真的什么也不能参与，因为自己人不在港，身不由己。惟一能一心一意的就是投入主日讲道。到我离任把教会交托给一位年轻传道时，教会增长了两倍。
到现在，有时碰到那间教会的弟兄姊妹，他们还会谢谢我：“牧师，那几年你真的喂得我们饱饱满满的。”三年辛劳义务牧养，给这么一句话就全补偿了。
祷告传道
两个月前在马来西亚最古老的一间神学院主领一系列的领袖讲座，赴会的大部分是在职牧师，全职传道人；掺在其中的有几位大陆来的青年传道。赴会者对“动力讲坛”反应很热烈。我不厌其烦地劝同工们，“花多时间、花多功夫、花多祷告、花多等候、花多准备在分解真道这侍奉里。在一切之上，讲道是我们的天职！”
行内人都知道，做牧师可以是最忙的，也可以是最闲的。对最闲的，从来不屑一顾。在这末后世代，做传道人怎能不趁着白日，赶着做上主的工？禾场布满了成熟的庄稼，工人又少，怎可以偷闲？
但对忙的我就不断地提醒，“你到底在忙啥？”除了分配给家人和自己的时间，其余的别太花在开会、事务、甚至是事工上，事务事工都能交给执事、长老、同工身上。自己最要紧的仍然是彼得约翰在初期教会爆炸复兴增长时说的，“我们撇下神的道去管理……原是不合宜的，我们单要专心祷告和传道！”(参徒6：2-4)
在马来西亚学习的大陆同工们感到很稀奇，连这么基本的工夫，怎么还要我提醒这些经验老到的传道人？“我们在大陆除了不给公安抓掉，和干日常职业来维持生活，其余的差不多全是用来祷告等候，准备讲道。因为一开口讲，就要讲好几个小时！”
他们少开会，不应酬，没干别的，只是按正意，照真理分粮——正是大陆家/庭教会到今天还复兴增长的一个主要理由。这几年大陆传道人的讲道水平也越来越提升了。原因之一是他们真是连彼得约翰的先后次序也学得牢牢的——先祷告，后传道 (参徒6：4)。五时起来祷告差不多是每一个传道人的习惯。难怪一位河南好同工小敏，写了这首诗：
中国的早晨五点钟，传来祈祷声，
求神带来复兴和平，赐下合一得胜；
中国的早晨五点钟，传来敬拜声，
人人都献出真诚的爱，一心一意为中国。
中国的早晨五点钟，传来祈祷声，
飞越了万水千山，融化冰冷的心灵；
再没有捆锁，再没有战争，
为中国祝福扭转了命运，再一个好收成。
只三板斧
在中国，温州教会的复兴和增长，海外国内都驰名。甚至国安部的高级干部也公开感叹：“温州是中国的耶路撒冷嘛！禁什么？禁不了的。”近两年去温州十几次，每次与当地的教会接触，都发觉他们的成长，是跟热爱上主的话语挂钩的。上个星期去，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高兴地向我报喜：“我已经第三遍看完全本圣经啦！”
温州的宝叔是个汉子，贫苦了大半生，近年生意发达，反而更热切地传道侍奉。他女儿女婿都是我的好学生，在中东实习海外宣教，要把福音传回真的耶路撒冷。
宝叔好学——经函授和上网啃了不少神学课程。最叫我欣赏和喜爱的，是他的直言。几次我跟他在海外开会，在座者都是顶尖儿分子。但宝叔就是敢独排众议，一针见血。
有一次，海外一班中国学者在评级温州教会到底是基要派、福音派、还是灵恩派。宝叔就站起来说：“我不知道你们外国教会对这些派的标准和定义是什么？是怎样精确？可能照我设身处地，我会说我们教会传统，在基要上基要，在福音上福音，在灵恩上灵恩。我们不要给分作什么派，什么派的，只是求上主让我们作个受差派。”
最近在一次高级神学教育的研讨会上，大家都在热切地讨论要为大陆教会作神学培训。两天来学者们念读了不少高章伟论。宝叔回应：“什么培训也比不上督促下一代的传道人还是坚持三把斧：
-> 相信神的话，
-> 传扬神的话，
-> 活出神的话。
“这铁三角叫我们教会经过水深火热半个世纪，仍然增长，依然见证神迹奇事随着，证明上主的道。”宝叔一边说，一边画了下面的图画：
道成肉身
秘书作了个统计：她把我最近五年的行事历并在一起，发觉我平均每年要讲道教学将近180堂。我自己从来没有计算过是这么多。但说心底话：讲道教学真是我最心爱，也最享受的，更是对自己要求得最严格的。你看：我们所热切信仰的基督教，正是一个“传扬的信仰”，这是斯托德老牧师去年访问中国一间官方神学院时，对师生们的千叮万嘱。
同道文牧为中国大陆的教会，编写了许多套神学函授课程。其中“深进讲道法”之讲义，我在外头教演讲，也会用它。它开宗明义地借了另一句斯托德之名句：“如果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更且道成了肉身，那我们最高的责任就是传道。”
文牧老师的讲义列出：
-> 旧约的士师、先知、祭司和君王，多是传道者(参来1：1)
-> 新约的耶稣绝对是个传道者(参可1：1)
-> 早期教会的使徒是传道者(参徒6：4)
-> 历史教父们都是传道者一一而且更是停不了的传道者(参《遗训》11：2；12：1-5)
-> 宗教改革家都是传道人一一无论是亚西亚的方济、译经先锋威克里夫、马丁路德、约翰韦斯利、加尔文。
-> 上一代需要忠心的传道人一一复兴增长之父怀特腓在英美各地讲道，每周无间 断，持续了三十四年。
-> 现代更需要！ 斯托德形容今天的世代是属灵大饥灾：“主耶和华说：日子将到，我必命饥荒降在地上。人饥饿非因无饼，干渴非因无水，乃因不听耶和华的话。”(参摩8：11) 他叹息西方“忠心传讲上主的话语，不偏不倚，不卑不亢的人罕若晨星。”他自己在属灵荒凉之伦敦几十年讲道，几十年叫青年人复兴。
-> 而中国之“无名的传道人”，叫教会在过去五十年之旷世苦难下，增长百倍。
文牧责问：“那么，我们这批后现代的传道人还是在专心传道吗？”今天太多传道人给杂务琐事挟持了，还以为在为主奔波忙碌。
我教讲道学时，必定提醒同学们，做功课是孤寂的，等候一篇信息是熬炼的，写了讲章给别人来评估是难堪的，但是把天粮分出去，叫领受的人又享受、又感动、又成长、又改变，那种喜悦满足，不能言喻。
三爱良方
今年三月同太太到欧洲庆祝结婚三十五周年，行程给识破了。当地几间教会联合起来，强我讲道。为了成全我们的假期，大家决定住在一起，密集聚会，由得我从早晨讲到晚上，除了两顿饭外，每天讲九个小时。
事后，太太当然责怪我把老命拚掉了。不过她也承认：“你游山玩水固然开心，但是当你讲道精彩，听得人兴奋，饱足，你才是真满足。”知夫莫如妻，也幸得她谅解 (她后来偷偷地告诉好友：“其实我在那三天听得好乐胃！”)
还要提醒同工们一句：讲道缺少恩赐，不太灵光，可以学，可以锻炼，可以一路路长进。一位学生，毕业了七年，还是在一间大教会里当打杂的女传道：她想去香港一个“红番区”替另一间宗派植堂。半年之后我去探望她，教会成立了，也有三十人聚会了。女同学向我诉苦：她讲道给人家批评了几次，现在真的心怯。
我教那位女同工试试用“三爱”这不易之方：
-> 爱上主——从心里激发出一种倾慕爱恋耶稣之感情一一跟耶稣牢牢相爱！
-> 爱圣经——别再当作是一本书，而是让上主跟你共语细诉。享受他的话——爱他的话。
-> 爱羊群——当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你真心真意想祝福他们，喂养他们——爱你的羊。
其实，这三爱不仅是个方法，应该正是传道人的天性。
九个月之后，我再去探望这间教会——气氛完全不同了，复兴增长出苗头了。而那位姊妹容光焕发，整个人漂亮了。原因何在？保罗怎么说：“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参林前13：1一2)
我更向姊妹介绍另一位女牧师的遭遇。她受的是恶意攻击，不仅是批评。我对她的提议是：“牧养你的绵羊，照顾你的麦子。一旦你转向山羊和稗子讲道，你就失败了。”
意思很简单：不值得向反对你的来讲道。要不然字里行间，语调态度都会拖带点怒气和怨气一一怒气还可以发愤，怨气就小家了。
还是最紧要地爱主耶稣。你爱他，你的喂养就能满足三方面：
-> 主耶稣
-> 他的群羊，
-> 你自己。
反而如果个人生命不是和你传的道相配相称，少了爱上主，爱上主的话语，爱人的心，这种假冒为善，迟早触礁。我看见过八十年代美国“两占丑闻”。当年，全世界的媒体，都人事报导这两位占牧师的丑闻。两个本来该是传福音者，现在却成了最高效的反福音者。两个叫占的，讲道顶呱呱，生命乱糟糟，最终带出的是教会摧毁。
传道为首
看教会历史，除了七十、八十年代中国大陆农村教会的爆炸，最大的复兴增长该是五旬节之后的耶路撒冷教会。一次聚会三千人信主，之后一段日子“主将得救的人天天加给他们。”(参徒2：47)
那些作领袖的，是怎样带领这个复兴增长的运动呢？他们主要做些什么呢？从对早期教会描述，我算了五个P出来：
-> Preaching 传讲真道(徒2：40-41)
-> Praying 祷告(徒 2:42)
-> Power 神迹奇事(徒 2:43)
-> Provision 供应众人(徒2：44-45)
-> Praising 赞美 (徒2：46-47)
五者当中，清清楚楚，传道为首！ 身边有位提摩太，一表人才，学贯中西。两夫妻都是放弃西国的安逸，跑回来亚洲从零开始，打出一个侍奉的新局面。我对这位提摩太寄予厚望，看得出他是未来一个宣教开拓性领袖。有一次他问我：“侍奉四十年了，你看属灵领袖，最要紧的能量是什么？”我想也不用想就回答：“无论是堂会服侍或是差会服侍，最要紧还是传讲上主的话语。公开的，私下的，无时无刻都要传上主的道。”做头头的，烧不出天天的米饭来供应，就会养出怪胎钝儿。
蝴蝶信徒
一位活泼的姊妹自动找上门，要加入我们的宣教侍奉。她是从外国回来，得到大复兴。家境充裕，所以没有好好地做过一份工。问她是属于哪一间教会，她说目前她没有固定教会，但是参加很多不同的属灵活动，更是在读神学，装备作全职侍奉。问她为什么来找我：“因为在最近一次特会上看到你们，觉得上主要带领我加入。”
查根问底之下，原来姊妹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特会朝圣者。哪里有特会她就去那里。不单是本地的特会，韩国的也去，美国的也去，阿根廷的也去。
她告诉我可以先来作义工，“但下个月我要去以色列的一个特会，再下一个月要去加拿大的……。”
她念神学也是一样跳跃，这间念一科，那间念两科。“我真是跟过很多师傅，”她自己承认。
“那到底谁是你的属灵遮盖，是你要向他负责的呢？”
“我想请你做。”
当然这次访问不成功。我苦口婆心地劝姊妹：“好好寻一间教会，坐在牧师的教导下，加入小组生活，投入教会的侍奉，赚取大家的信任和推荐，再来讲全职侍奉吧。你现在不吃正餐吃散餐，不能健康成长的。”
“教会的正餐不好吃，”这是她最后的答案，“牧师没有讲道恩赐，更缺乏恩膏。”
后来和同工们分享，才发觉这姊妹不属稀罕品种——和她相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连她自己也说，同她一起到处去特会朝拜的尚有几位。有些还是作妻子作妈妈的，有家庭负担的。其实这个怪现象，早在西方教会出现。她们给称作“蝴蝶信徒”——这里飞，那里飘，招花惹草，专找好吃的散餐。在教会本身内，她们觉得太寻常，吃不饱。
贪新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整体现象。青年人看到我的手机，都会大惊小怪：“牧师好土啊——这型号是五年前的了！”这也正是教会所面对的一个按着正意分粮的危机。“牧师好土啊——讲到我们吃不下，不想吃。”我不会单单责怪现代信徒贪新忘旧。他们也只不过是在“为口奔驰”。
因为返教会的，到底还是以每星期主日一次的为最多。在主日讲坛上，他们得到的是什么喂养？是真道吗？分解得妥当吗？新鲜不新鲜？合时宜吗？吃得他们饱不饱足？
全本圣经
最近一次讲“动力讲坛”，是在西方华人同工会里教了三天。我发觉部分华人新移民教会，讲坛太随意。这天讲这个，下周讲那个，谁来就请谁讲。我对同工们的提议很简单：做一次调查，找几位老、中、青信徒问问，看看信众最想听讲坛喂养的是什么，然后在主面前等候，考虑大家所求来作系统性的讲道。现在绝大部分的讲坛，没有事前民意调查，更没有事后评估。
“羊儿吃散餐的长不强，”这是我提醒牧者的论点，“一餐半餐还可以。有时候也可以带同信徒去好的特会，吃一两顿自助餐。长年累月信众还是要吃你烧的正经饭。”
提醒那些蝴蝶信徒呢，属灵生命不是一个假期又一个假期，不是肥皂剧，场场要高潮。可悲的是听他们的回应：“在教会真的吃不饱，我们才到外头去找吃的。”就算人不走出去外头找吃，网上也会找。
最近无意中撞到一位老友，大家都是在六十年代晚期，在加州新港滩听查克史密斯牧师查经讲道，由朝到晚。老友原是个世界滑浪冠军，受了感动效忠传讲上主的话语：如今在澳纽两国植堂，抄足查牧师的一套。查牧师的加略山教会，布满全球，接近一万间。他们的特点是顺序由《创世记》到《启示录》，一节一节地抓紧上主的话语。“查牧师七十八岁了，还是一周五堂，逐节逐节讲圣经。从他三十八年前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一次讲毕全本圣经。”
查牧师一生侍奉是建基于这条信念：人人学圣经，人人教圣经。
老友告诉我：“如今母堂每星期超过三万人聚会，最喜人的是弟兄姊妹在职场，家庭和各式各样的场合，自动自发地举行讲经班，是布道，也是彼此喂养。他们个个是我们的宣教师。”到现在加略山教会还是没有受薪的牧师，全是带职传讲上主的话的。
如果我自己是全时间牧养一间教会的，我想我也会用这种一章一节的方式来训练我的领头羊。因为宋尚节、倪柝声和王载，这些中国教会之柱石，都是采用这种方法。
讲坛评估
讲道四十年了，到现在还是让人来评估自己的讲道。首席评估员，当然是太太。她是最不客气的，也是最老实的。其余两位是自封的一一儿子的评估，有时尖酸刻薄，但对我来说，代表性特别强，因为我的确是想赢取下一代的。正式评估表呢？老早我还有一张自己设计的评估表格，每年请几位老友，在听了我讲道之后掷回给我。
现在倒是几位几十年的老同工，他们也不是吃了豹子胆，专门在我老虎头上捋须子，只是他们习惯了。如果和我一同出外证道、教书和演讲，只要我一下堂，他们马上会上前来反应——是马上的，也是直截了当的：
“拖得太慢了。”
“故事太美国式！”
“经文用得不够。”
“快射个贝克汉姆香蕉球”——他们知道我有本领在千军万马中，能使出奇招攻入人心的。
讲得好呢？他们会奉我一杯茶，给我一把花生。
真是又爱又恨他们的直率。
信徒更是要自己学会自己找吃的，不是单靠主日讲坛，也不是单靠小组，而是一家人，一对夫妻，甚至一个人，为自己的需要安排灵粮餐单，确保健康增长。我有一对属灵儿女，去了中东实习宣教。虽然还有上团契，但最终是夫妻俩早祷分开，晚祷合在一起，彼此喂养。上一次去探访他们，俩人灵命和生命都成熟得又快又牢固。
“是给你逼出来的，”他们很坦率。在他们给差派出去之前，我再三强调他俩必须自己成长，彼此喂养。“现在我们几时给叫到，都能实实在在的讲一两堂好信息。”
最近有一个求救急讯，打来办事处，要我们马上派讲员去主讲夏令会，原本主讲者因事不能来。
我就派他们去应战三天聚会，每天五堂。虽然战战兢兢，最终他们也接下来了。“学懂自己在神的话语里分解领受神的真理，是我俩来中东后最大的收获，”他们说。
一九八三年越南重新开旅游门，我马上带着几位同工去胡志明市寻访旧同工。其实早在香港越南难民营中，我们也听闻了不少坏消息。旧同工中一个在劳改营病死，一个还没放出来。寻到两位的妻子，大家真的恍如隔世，抱头痛哭。
叫我哭得最厉害的，是一位妻子告诉我：“先生给抓之前，因为批改真理圣经函授课程批了那么多年，他把整套课程背得滚瓜烂熟。“关进了劳改营，凭记忆就把课程重新编写了；连那本小圣经也整本背默出来了——之后他日间劳动，晚间就教课程，带领劳改犯相信耶稣。”
这种按着正意分解真理之道，奋不顾身，天下无敌！
无米巧妇
我现在担忧的，是生活在自由世界的同工，快要感叹“巧妇难煮无米之炊”。我们这一代，对读圣经，背圣经尚肯下点功夫。下一代的，只是靠一台笔记本计算机，甚至只把圣经下载追手机电话，就自以为宝书在旁，随用随查，哪需要再啃圣经，方便之至。方便了，但就少了锻炼，“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参诗119：11)
在一堂准博士班上，争吵得最热闹的是用不用电脑来灵修读经。一位韩国宣教士说： “如果计算机真的能帮我背经文，帮我默想，帮我亲近父神，我想我会用。但目前来讲，躲进静静的一角，捧着圣经，跪在他面前，亲密地享受他，真是好得无比。”任何一个上主的仆人，最重要的还是“躲进”、“捧着”、“跪地”、“亲密”、“享受”和上主相处的时间一一计算机不计算机不是最重要。
中国老圣徒王载牧师，最出名的固执是：“早上不读经，不吃早饭。”他女儿是我的属灵启导者。我当年十四岁，她用一只指头点一点我额头，就叫我得着圣灵充满。她告诉我们：“爸爸每年要从头到尾读完一遍圣经，几十年来未曾放弃这习惯。”
这习惯在今天的中国家/庭教会同工身上，也未曾疏忽。有一位姊妹，判去青海劳改三十一年。有几年时间，她每天背默一段经文，抄在一片片纸头上，栽培另一位初信的姊妹，帮她在属灵里长进。连续几年，她竟然能背默超过一千段经文。她烧出了一千餐以上香喷喷、热腾腾的白米饭！
跟那个姊妹一比较，我真像一个无米巧妇。
讨论问题
1．我自己是怎样获得天粮饱足？
2．我应当怎样按着正意和真理分粮？
3．我看重喂养主羊这呼召吗？
4．怎样看重呢？
5．我个人的生命与我传的道相配相称吗？
6．人家喜欢我煮出来的白米饭吗？
7．在这章里我还学了哪几项功课？
| 上章 目录 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