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二十二15-46
在这一段经文中,我们看见王还在圣殿中,他的智慧彰显得夺目耀眼。前面所记有关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的事都是背景,格外清晰的衬托出王无比的智慧。
先是法利赛人聚在一起,商议用一种很卑鄙的方法,再一次来攻击他。他们不惜布下圈套来陷害他,用难题去问他,要想使他被他自己的教训和要求缠住;或者更进一步,引起他和当时的政权冲突,那就更满足他们的愿望了。接着是撒都该人,他们用尖刻无礼的态度,向他发出一个问题。当他堵住了--说「堵住」非常准确,新约中就是这么说的--他们的口后,又有一个律法师来问他一个问题,从他所发的问题来看,也许是真诚的,但他心中还怀着不信。最后,王向他们提出一个问题,他这问题照明了他们所发的问题,和他们这些人的真面目。
细细察看这一系列的图画,我们能看出四组人,四件事。先是法利赛人来到耶稣跟前,然后是撒都该人,再后是律法师,末了是基督的问题。
对这些人-一察看,审视一幅一幅的画面,我们的心中可以有下列的印象:第一,这些人不认识他;第二,他们对自己所提的问题也不明白。两相对照,读这四件事,或者说看这四幅图画后,人不会看不出,他完全了解他们,以及他是他们所提出的一切问题的绝对主宰。
首先来到他面前的,是法利赛人和希律党人。那是一次联合行动。法利赛人和希律党的人,他们所代表的政治观点相互冲突,因此他们联在一起所提的问题,显然是一种政治性的问题。他们的目的是要抓他的话柄。这一点已经说出他们的联合行动的阴谋,和基督处境的艰难。
他们对他的认识真是太少了!他们竟然企图以谄媚的烟幕来达到陷害他的目的。仔细读这一段故事就能看出,先前来盘问他,向他的权柄挑战的人,显然是犹太教议会所遣派的正式代表,是法利赛人的首领。现在的这些不是首领,他们是法利赛人的门徒,也就是说,首领们的问题经主回覆后,他们就退到幕后,再差一些年轻人,有些是他们的门徒,用一种新的攻击方法;不是以官方的威严姿态向权柄挑战,而是换了一种有礼貌的方式,表示相信基督是一个诚实的人。
他们对他的认识真是太少了。他们必定是深深地诧异,因为基督在回答他们的问题之先,定睛看他们,说,「假冒为善的人哪,为什么试探我?」他们以为他会因他们的恭维感动,至少会被他们的夸奖弄得莫名其妙。称赞一个坚强的人,往往比深责他更具危险性。一个人若屹立在坚定的磐石上,坚信不疑,任凭人挑战或责备,他仍能站稳不摇动;反而是当人告诉他,他既完全又正直,深知神的道路,那才是他最受考验的时刻。耶稣毫不留情的撕下他们的假面具,对他们说,「假冒为善的人哪!」
他们提出什么问题?问题的本身很明显是盲目的,但也很狡诈。所问的很简单,「可以不可以?」他们不是根据罗马的法律问他,他们所根据的是希伯来人的律法,就是弥赛亚的律法。「纳税给该撤,可以不可以?」这问题的奸险,在于他们欲陷他于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倘若他说可以,那么照着他们的想法,那无异于他否定了自己是弥赛亚和拯救者,因为他们认为,弥赛亚绝不能同意把希伯来人的颈项放在外人的轭下。倘若他说不可以,那么他们就可以去向罗马的官府举发,使他被捉拿判罪。
留意他的回答。他对这些人说,「拿一个上税的钱给我看。」我们可以从这个要求上看见他的方法。倘若王自己取出一个银钱,或者叫一个跟从他的人给他一个银钱(就是专为上税之用,上面镌有希伯来字的罗马银币--他的分量正是按着当纳之税而铸的),他虽然可以说同样的话,但他的宣告将失去若干分量。立刻有人拿出一个银钱,递到他的手中。他定睛看他们,说,「这像和这号是谁的?」他们毫不迟疑的立刻回答说,「是该撒的。」
这就解决了那问题。银钱是他们的,上面有该撒的像。他们在使用该撒的钱币,他们理当诚实地纳当纳的税。然而他们不应该忘记,在该撒的律法之上,还有更高的律法,「神的物当归给神。」
这回答中的第二部分,使他们看到一个内在的秘诀,知道怎样去尽头一部分的责任,就是「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当你将该撒之物归该撒时,勿忘将神的物归给神。当你们纳税时一一你们必须纳--不要忘记那最终的宝座,乃是你们当效忠之神的宝座。
这里的原则是什么?王承认人在国家中的地位,和对国家所当尽的义务。他如此回答,说明了人有向政府纳税的义务。他没有使人脱离世上的国,但是在他的话中,却说出在这世上代表神国的人,他们的生活中那至深邃、至永恒的事乃是神的国。这班人生活在国家中,承认国家有权责,他们也尽当尽的一切义务。但他们如此行,是因他们挚爱神的宝座,向他效忠的缘故。
这是一个政治性的问题,藉此我们可以看出王和各时代政治的关系。他将国家和神宝座间的关系之原则启示了出来。他宣告惟有神的宝座是至高的宝座,也是最终的宝座。每一个国民都应向国家纳税,尽国民当尽的义务。但这应该是在向神的宝座忠诚,受他的感动与引领之下而行的。无人可以去干预本着这原则而行的人。去告诉人在这方面当怎样行不是我们的事,我们无权如此行。人人应当本着个人向神的忠诚行事,不是一群人联合起来,共同作出决定,去影响国家的事务。教会影响国家归向神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藉着人的良心,使人的良心对神有绝对的自由。
接着有撒都该人来到他那里,他们是宗教上的唯理主义者。他们对天使,灵魂,和复活的事一概不相信。那就是说,他们想要虔诚,却不愿和人所说的那些超乎自然的事有关。他们到基督那里,先向他引了一段摩西的命令--一个人若死了,他的兄弟当娶他的妻子,为他生子立后。然后他们又列举一个离奇无比的例子。我们几乎能看见他们洋洋自得的说,「这样,当复活的时候,他是七个人中哪一个的妻子呢?因为他们都娶过他。」注意我们的主回答这些人的时候,丝毫没有带着他回答法利赛人时的那种严厉。他没有把他们当作假冒为善的人看待,虽然他们所举的例子离奇,他们所用的方法粗率无礼,但所陈述的仍是他们思想中实际难解的结。他先针对他们所举的例子说明他们错了,因为他们不明白圣经。但是进一步他又回答他们的看法,说明他们也不晓得神的大能。
他针对他们所举的例子予以答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他们的圣经,他向他们宣告一句庄严的话,「当复活的时候,人也不娶也不嫁,乃像天上的使者一样。」你们是幻想一种不可能有,不会产生的事。片刻之间,他就将他们用来为他们的看法争辩的例子,排除到一边去。
但他并不如此就作罢。他接着说,「论到死人复活。」他这句话就论到了他们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所编织的这个故事背后的那种信仰。他虽然不像对待法利赛人时那么严厉,那么不留情面,但他非常确定地将他们伪装的面具撕去。他的话等于说,你们认为复活难以理解,你们认为超自然的事难以置信。关乎复活的事,你们认为自己所持的是唯理主义。「神在经上向你们所说的,你们没有念过么?」--我们读新约圣经时,可不要忽略其中细微的地方。注意,他们说的是,「摩西说。」他却说,「神向你们所说的。」 -「我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神不是死人的神,乃是活人的神。」
耶稣的这个回答十分奇妙。他穿透表面,来到关乎神的基本事实。「神不是死人的神。」人若对神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人身体复活的这件事,就根本不成其为问题。一个人若明白圣经中所启示有关神的真理,那么圣经中论到人的那些难以理解,我们称之为超乎自然的事,就会变成自然的事了。他等于对这班唯理主义者说,你们认为人死不能复活,这观点是建立在对神的错误观念上。你们既不明白圣经,又不晓得神的大能。他所说神的大能,不只指复活这一件事,而是指神的基本大能,是关乎神的基本真理。神是活人的神。
耶稣所说的这句伟大的话中,他宣告了灵魂的不灭。神不是死人的神。那些人不是死人。基督对于身体复活末置一词,但他肯定那些人是活着的。他宣告神是亚伯拉罕的神,是以撒的神,是雅各的神,他是活人的神。他的话指明神世世代代是他们的神,他们仍然活着。我们一旦认识了灵魂不灭的真理,身体复活的问题就非常容易解释了。就如同在神原初的奥妙之中,人原是灵,不是身体,我们的神经过某些程序,为人穿上一个身体。对于这一点,我们所知道的太少了。同样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灵,不久将再穿上一个身体,那不再是原来穿的那个身体,乃是一个新的身体。这奥秘我们不能完全了解,不过这个新的身体,还是照自身体的样式造的。我们若相信神和他的大能,并且相信神和一切信靠他之人的关系,就能循此明白实际的复活这件事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对身体复活的疑难,只向他们宣告了有关神的正确的哲理,这是他们以前所末曾认识的,如此改正了他们只本着理性所作的推测。这是一个出于理性的问题,王的回答清楚明晰。他启示出一个事实:人类对人的看法偏低,乃是因为人对神的观念偏低。
第三个问题由一个律法师提出,他也是一个法利赛人。我们已经看到,他的问题似乎是真诚的。「律法上的诫命,那一条是最大的呢?」实际上他并不是求王在诸条诫命中,选出最大的一条。翻译成「那一条」的那个字,所指的是性质,因此那律法师所问的问题,实质上是,什么原则使诫命成为大?当时人们热衷于讨论津法中那一条较重要。有一派解说,认为十条诫命中以第三条最重大,其他都属次要。因此这律法师的问题,是因为各学派对那些诫命比较重大的意见分歧,所以要求基督提供意见,决定那一条诫命才是重大的原则,可供他们作为鉴定的标准。
回答这问题的时候,他没有提起十条诫命中的任何一条,他的答案出于诫命之外。他所提到的经文,出于摩西五经。一处出于申命记,另一处出自利末记。他先说,「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那人是想知道,使诫命伟大的原则是什么。「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他最大,因为是第一;他最大,因为他最基本;他最大,因为他是一切诫命的根基。「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这是」在文法上属强调的性质。「其次」不是指第二,而且指从第一产生,仍和第一关联,并非和第一排列的那一些。紧接着他就宣告说,「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决定那一条诫命最大的原则,乃是要认清那包括一切的基本律法。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一切其余的律法都系于这两条诫命。
这是关乎行为的问题。藉此王将他对律法意义的认识,向我们启示。什么是律法?他把人和神的关系,藉着人对邻居的态度表现出来。「你要……爱主你的神。」其次也相仿,和第一相属,关系密切,是第一的外在表现,「要爱人如己。」后来约翰在他的书信中论到爱,将耶稣基督的伟大哲理阐明。他说,人若说自己爱弟兄,却任凭他饥饿冻馁,他的爱弟兄是虚谎的。你要爱主你的神,你就要爱人如己。律法的本义乃是爱。
留意引进最后一幅画面的那些话,「法利赛人聚集的时候。」那就是当耶稣拆穿了法利赛人的恶意,又堵住了撒都该人的口,而那律法师也无言可以再问地走开以后。这一连串的举动可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一个接一个而来。法利赛人还留在那里,耶稣立即抓住他们,问他们两个问题。
头一个问题很令人震动,「论到基督,你们的意见如何?」我们需要加以理解。他不是直接问他们,你们以为我是谁?我们若将基督改换成弥赛亚,就明白这样问的意义。你们对弥赛亚意见如何?你们对弥赛亚的概念是什么?他只从特别的一方面,来问他们对弥赛亚的意见,他是谁的子孙?他们很快就回答,而且答得很准确,「是大卫的子孙。」对他们的答案,他未加否定。他原先问他们问题时,就是为着要得到这个答案。他原知道他们会如此回答,实际上也只有这一个答案,按照一切预言,按照通国所期待的,这是准确的答案,绝对的准确。
然后他问他们第二个问题,「这样,大卫被圣灵感动,怎么还称他为主?」基督是引诗篇第一百一十篇的话。关乎那一篇诗,他说到三件事。他说大卫写了那篇诗。今天却有人告诉我们,那诗不是出于大卫。他所说的第二件事是,大卫在圣灵感动之下写的。今天人也说那不是出于灵的感动。他所说的第三件事是,诗中所论的是基督。今天却有人说那不是论弥赛亚的诗。让我们一齐站在基督的一边,持定诗篇第一百一十篇是出诸大卫的手笔,是他在圣灵的感动之下写的,所论的是基督。
他问那些人的问题是,假若弥赛亚是大卫的主,他怎么又是他的子孙?他们全都闭口无言。他们的缄默是一项启示。基督的这个问题是一个启示性的问题。他们对弥赛亚的观念,是一种错误的观念。还不只如此,很有趣的是,他这问题与他们前头所发的问题有很重要的关系。首先他们带着政治性的问题来问他,他们所盼望的,是一位能率领军队的弥赛亚,为他们挣断所负的轭和捆锁,使他们自由。但他对他们说,你们不认识你们的弥赛亚。你们想他是出于大卫的世系,然而他远超大卫的子孙之上,他是大卫的主。去将这个关系认识清楚,你们若相信他,你们的一切政治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他来是为将属灵的国度解说,那个国并不是软弱没有能力的,但他巨大的能力是内在的,是从中心改正一切事务。
其次,倘若弥赛亚是大卫的主,那么他的国是永远的国,他的权桶是永远的权柄,复活的道理就不难明白。倘若多年前,大卫在诗篇中吟咏,那将要来的掌权者是他的主,他是神的儿子,又是大卫之子,那么你们有关死去之人的疑问,有关复活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再说,你们对弥赛亚的观念错误,使你们把律法的伟大理想物质化了。你们要认清,当弥赛亚来的时候,他不单单是大卫的子孙,他并且是大卫的主,这样你们就能明白律法的永恒权威,和永恒的超越性。
将基督的这句话再细加察验。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摸着这真理的边缘,只是尝试从应用上的细节处来显明这个争辩的性质。他所提出的问题是,弥赛亚是谁?是大卫的子孙么?为何大卫又称他为主?倘若他只是大卫的子孙,他就不可能又是大卫的主。基督在此暗指他是大卫的主,又是大卫的子孙。按肉身说他在大卫之后,却远在大卫之先。你若将福音的头一部分,他从童女而生的史实去掉,那么你也得将这一部分去掉,因为他们是紧紧相连的。在这福音开始的时候,我们曾从肉身的世系看他,但他并不是从血肉而生的。现在我们看见他声明他是弥赛亚,也不是单根据他是大卫的后裔,乃是根据他那绝对超越一切的主权,这也是大卫在多年前就遥遥望见的。